我繞到他的身後環住他的脖子,想了想說道“我親他是因為喜歡你呀,這麼說我還是最愛你的對吧?彆生氣了好不好?”
他舊是沒有說話。
我親了親他的眉尾和耳垂,又親了親他的唇角,可是費奧多爾就仿佛在和我玩木頭人的遊戲一樣,完全不為所動。
“費佳?”
以往我這麼叫他的時候,他馬上就會軟下來,什麼都依我。可是今天他似乎是安裝了什麼屏蔽裝置一般。
“費佳~”
我故意拖長了調子黏黏糊糊地喊他。
“費佳費佳費佳!”
我迫不得已隻好拿出數年之前幾乎已經失傳的繃帶戲精傳授給我的畢生絕學。正麵朝著他靠過去,坐在他的大腿上,在他的耳邊朝著他吹氣“費佳你就原諒我嘛,僅此一次,我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了,好不好呀?”
看他完全沒有反應,我咬咬牙,眨著一雙泫然欲泣的眼睛,可憐地道“大不了人家今晚補償你,彆氣了……”
實不相瞞,我懷疑這個男人他不僅聾了,還瞎了。
幾番撒嬌討好無果之後我原形畢露,冷笑著從他身上下來“費奧多爾你有完沒完?得寸進尺了是吧?”
氣氛沉下來,費奧多爾抬了抬睫毛,這才正眼看我,卻依舊沒有開口。
“什麼毛病?我慣的你?”我氣極反笑。
沉靜、平淡、矜貴與自持這些我從前認為是他的加分點的特性如今通通變成了我生氣的理由。一對同居的情侶哪怕再熱戀,再相愛也無法避免摩擦,爭吵。我之前認為這沒有什麼,畢竟我和費奧多爾不是普通人,我們之間的情感無比堅固,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摧毀。
然而千裡之堤潰於蟻穴。
一時間所有的憤憤湧上心頭。
我開始翻起舊賬。
“熬夜就不說了,咬指甲、不穿鞋子、衣服隨便亂扔,用過的咖啡杯不知道洗,吃飯永遠要催三遍以上。”
我舒了兩口氣,接著說道“八棍子打不出一聲響,我不找你說話你永遠都不會主動跟我講話。發短信打電話永遠都是我主動,請問你說的話是金子嗎?那麼金貴還工作乾什麼??”
“小摩擦小矛盾永遠是我先低頭,費奧多爾,你就不慚愧嗎?我可是女孩子,我認錯本來就是因為愛你,是你不識好歹。”
我喝了一口可樂,感覺氣泡都在我的胸腔裡麵咕嚕咕嚕翻湧著。
我突然扯出一個笑容,冷冰冰地說道“費奧多爾,不想過了就直說,我們分手吧。”
我和費奧多爾開始冷戰。
我們開始分房睡,我不做他的飯,不會再等他回家,拉黑了他所有的聯係方式,不再同他說一句話。
可是心裡悶悶的,清晨醒來的第一件事不再是吻醒他,冬夜裡沒有溫溫熱熱的懷抱給我拱來拱去,沒有辦法再縮在他的懷裡讓他和我一起看恐怖片的時候給我高能預警,也無法再牽著他的手一起在街頭悠閒地晃悠。
我心裡的鬱結無處宣泄,隻好一個人跑去酒吧買醉。
燈紅酒綠的舞池裡是散發著曖昧與荷爾蒙氣息的年輕人們,一股子紙醉金迷味道在深夜蔓延。
我趴在吧台前點了一杯雞尾酒,續到第三杯的時候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按住了我的酒杯。
我抬起頭來。陀思妥耶夫斯基穿著白色薄襯衫,紐扣解到第三顆,露出了精致細膩的鎖骨和蒼白的胸膛。他懷裡抱著一把大提琴,腦後的黑發用黑色皮筋紮了一個小揪揪。
他垂著長長的睫毛,紫色的眸子在酒色的掩映之下更顯幽深,彬彬有禮地開口道“凜小姐,你不能再喝了。”
“是陀思君啊。”我一張口全是醉意,“你怎麼在這裡。”
他用手指關節輕輕扣了扣琴。
“凜小姐心情看起來很差?”他問道。
“拜你所賜,我和費奧多爾冷戰了。”我露出一個笑容,聳聳肩。
“既然這樣,我來給你拉一支曲子吧。”他說道。
悠揚的樂曲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起來,是一支古典樂,樂曲仿佛流水淌過所有人心上。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臉簡直是老天賞賜。從前見慣了他寡淡清冷的模樣,如今即使換了一身風格也毫不遜色,麵部輪廓線條精致分明,微微揚起、修長的脖頸白皙禁欲,然而露出的胸膛和掐進西裝褲裡白襯衫下細瘦的腰身又顯露著無言的誘惑。
我走過去,走到他的身邊,手摸上他的肩膀和衣領“陀思先生,你怎麼穿著費奧多爾的衣服?”
琴聲戛然而止。
他微微睜開雙眼,放下琴站起來,避開我的問題,轉而用那隻骨節分明的拉琴的手輕輕地托起我的右手,蝴蝶一般吻了吻我的指尖。
“凜小姐,”他說道,“既然他讓你不開心的話,不如離開他吧。”
他手腕輕輕一翻,抓住我的右手用掌心輕輕地貼在他的胸前,繼而一笑。
“你看,這裡也有一顆心臟在為你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