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裡笑著,有一點卑微,有一點討好。
對的,牛叉的牛二,此時帶著討好的笑,就像高考結束後,他在小樹林裡等我,想和我一起去大學報到的那種,討好的笑,那一次是因為他在李大姐家對我發火,嫌我改誌願不給他說。後來,在小樹林,他沒有直接道歉,卻帶著討好的笑,希望送我去學校。
這一次的討好的笑,是因為這一年半沒有理我的緣故嗎?是因為他冷漠地走開的緣故嗎?
我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夢,頓時,心裡很是難受,低了眼簾,我抱著一堆飯盒,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
他緊緊地跟著我“小惠……”
我不回頭,也不說話,繼續走。
他說“小惠,對不起。”
不理他。
“小惠,我錯了。”他懇求地說,“你打我吧。”
我無法說話,不是我心狠不理他,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覺得心裡堵得難受,隻要我開口,似乎那眼淚就會唰唰地下來。我隻能低頭,死命地趕路。
快到食堂門口,人漸漸地多起來,他不再說話,而是幫我拿飯盒,幫我一起買飯,食堂裡那麼多人,我不能發飆罵人,我長大了,我要注意影響。
昨天晚上,我差點要打本纘穎,老大和淩霄都教訓了我一頓,第一次,整個宿舍的姐妹都批評我太衝動,她們說“老三,你畢業離校還有半年,走向社會,再這麼衝動就會吃大虧,就本纘穎這事,你要是動手了,她賴上你,不依不饒,你要麼妥協她提出的條件,一輩子被她吃定,要麼,你可能真的背個處分,甚至都畢業不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最後我給她們發誓以後再也不打架了,大家才睡覺了。
我慢慢地冷靜下來,找了張桌子,把姐妹們的飯盒放下,開始低頭吃早餐,牛二也不再說話,但是也沒有狠狠地盯著我看什麼的,他做事一向讓人很是舒服,不會叫人反感。
他靜靜地坐著,我實在不忍心,便把盤子裡的包子推過去“吃個包子吧。”
他“嗯”了一聲,拿了一個包子,開始慢條斯理地吃,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我看了他一眼,他隻低垂著眼簾看包子,仿佛在研究包子的做法。
我把飯票給他一張“你去買一碗粥吧。”
他抬眼“小惠,我沒有碗。”
是啊,這個時候吃飯,餐具還是自己的飯盒,食堂裡沒有公共餐盤。
我眨巴著眼,想著去跟師傅要個一次性碗。
他忽然把我吃剩下半拉的粥碗拉過去“這半碗給我吃吧。”
說著拿了勺子就開始吃,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似無所覺,一下一下,慢吞吞地吃著,仿佛那碗本來就是他的。
還有這種操作啊?可以直接拉我的飯碗吃我的飯?
我都忘記吃包子了,看著他吃。
想起來以前。他來食堂買很多早餐,叫我先吃,吃剩下,他吃,我問他我口水在裡麵怎麼辦,他說我的口水一定是很香的。
讓我回憶嗎?
我盯著他看的時候,忽然,發現,他的如玉的手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手的中指到左手的手腕,那道疤痕,把他修長的手,背部的皮拉扯得有一點點緊,我忍不住問他“你手怎麼回事?”
他看了看手背那道疤,輕描淡寫地說“沒有什麼。”
看我詫異,他忽然把飯碗放下,看著我眼睛,頭衝過來,我看見他的瞳仁裡驚慌失措的我,他說“小惠,如果,我不完美了,你還喜歡我嗎?”
什麼叫不完美?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