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君不慌不忙打開門。
惜姬見女兒真跟一個馬夫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貌似在對飲,又驚又氣差點兒沒暈過去。自己愛女的名節啊!
“你們,你們兩個都乾了些什麼?”
她聲音顫抖著質問。
屋裡的兩人明明衣冠齊整,相敬如賓,但公主此時卻故意拂亂了自己領口一臉無所謂地說“什麼都乾過了。”
樂言兩眼一黑險些背過氣去,二話不說“砰砰砰”使勁磕頭,心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呀。本來大概還能留個全屍,這下搞不好要誅九族嘍。
後來想起好在自己就孤家寡人一個,並沒有九族可以牽連。
公主說啥就是啥吧。好在是為仙女墊背背黑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惜君公主親密地挽住樂言的胳膊,還把頭靠在他肩上對母親說“女兒打算嫁給他。”
這回輪到惜姬兩眼一黑。
受刺激受大發了的樂言卻覺得,自己在臨死之前能聽到自己愛慕已久的公主說這麼一句話,哪怕是假的,這輩子也算沒有白活了。
到了大殿之上“父王,女兒想嫁給樂言為妻!”
此時,樂言的青布衣衫之上還粘了兩根馬棚的稻草,頭發有些亂,身上有馬糞味兒,手不知道往哪兒放。
山海王霍祿甫氣瘋了,恨不得一把捂住愛女的嘴。
“小點兒聲啊寡人的小祖宗!”
他咬著牙掐著嗓子說。
“不必小聲,反正我們兩個的事,已經人儘皆知啦。”
說著,惜君公主“含情默默”地望了樂言一眼。
樂言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就破罐破摔吧。反正山海王是快哭了。
寡人的公主死氣擺列要嫁給一個馬夫,這教寡人一國之君的老臉往哪兒放啊!
“大膽匹夫,一定是你,是你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勾引公主的對不對?寡人非賜你個五馬分屍不可!”
“不是的父王,女兒跟樂言是真心相愛的!”
山海王強壓下差點兒噴薄而出的一口老血,咆哮道“公主不可以愛!上!馬!夫!”
“為何?”惜君淡定反駁父王,目光炯炯,擲地有聲,“情感發乎自然,發自內心,本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牲畜尚可順從天性,自由擇偶,自由交配,難道人反不如牲畜乎?”
山海王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這他喵的是個女孩子說的話嗎?而且還是貴為公主的女孩紙。一向乖巧、愛哄自己開心的女兒啊,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明白了,一定是因為寡人要將她許配給了儒林國皇子,她才故意這樣氣寡人的。
她這是故意要把自己的名聲搞臭,這樣儒林國皇子就不肯娶她了。
可是寡人的傻女兒啊,名聲臭了,今後你可怎麼辦?
山海王越想越氣“殺,給寡人殺了那個馬夫!即刻把他拖出去砍了!”
“慢著!”
惜君秀眉倒豎,大喝一聲。
上來捉拿樂言的兩個護衛被斥了下去。
公主雙膝跪倒“倘若父王執意要殺樂言,女兒情願以死殉情!”
旁邊樂言的臉色一會兒黃一會兒綠,這會兒又漲成個大紅臉,沒他說話的份兒,他嘴笨,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隻見惜君公主“倏”地從發間拔出一根寒光四射的銀簪,銳利的尖頭對準了自己的喉嚨,作勢要捅下去。
這下把山海王嚇得不輕,直接從大殿上蹦下來阻攔。
這個時候,他忽然無比羨慕尋常百姓。百姓把家門一關,壓低點兒聲音就可以做到家醜不外揚了。
而這大殿之上到處都是外人,光貼身護衛就好幾十人,能保證他們不出去亂講嗎?除非把他們殺光。
可要是殺了他們,一時半會兒哪兒找那麼多信得過的貼身護衛去?
山海王無奈,隻得答應不殺樂言,但婚事暫緩,還得想法子跟儒林國交代。
“打了勝仗”的惜君跟樂言一起走出了國君大殿。來到無人處,樂言叩頭道“冒犯公主殿下,小人死罪。”
“起來吧,你又沒做錯任何事,倒是本宮差點害了你。”
樂言剛一起身,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快步走了過來。
如果是平日,惜君公主一定會拋下樂言奔進那人懷裡,歡快地喊一聲“蘭台哥哥!”
可是今天她沒有。
她緊緊盯著霍蘭台的眼裡,有著岩漿一樣的熾熱,以及冰山一樣的寒冷。冰火兩重天。
樂言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卻一眼就看出,這就應該是公主愛而不得的那個人。
看這打扮,說不定是其中一位皇子。
上去揍是不敢。馬夫在宮中地位最低,一向跪拜慣了,剛要照例矮身,被公主攔住。
“三皇子來得正好,介紹一下,這是樂言,本宮未來的夫君。他原是本宮的馬夫。”
霍蘭台知道她這是在氣自己“惜君妹妹何必如此任性?”
“本宮怎麼任性了?”公主揚起高傲的頭顱,“我愛樂言的樸實無華,更愛他積極樂觀的心態,本宮想自己選擇未來的幸福,而不是去當一顆用來和親的棋子,不可以嗎?如果你是來勸阻我嫁給他的,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