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裡,小巧的繡花針比青銅寶劍還要重得多,難使得多,千軍萬馬都比繡花針容易駕馭。反正要是讓他縫個扣子,估計他能把自己的手跟衣服縫到一塊兒去。
山鬼做的衣服,料子用的是山裡竹子製成的厚竹節棉,雖然相比他做皇子時的料子樸素了些,卻柔軟、舒適、透氣、暖和、合身,而且好看,尤其細節彰顯品質。她那雙小手真是太巧了!
與其說是手巧,不如說她有一顆愛著這個男人、愛著雲容山、愛著天下蒼生的七竅玲瓏心。
“娶妻當娶祝華予。”
蘭台把她摟入懷中由衷地歎著。隻是,自己曾經想要給她的一切,還有機會兌現麼?
山鬼卻從他懷裡掙出來一臉真誠地問“娶媳婦是不是需要入洞房?”
蘭台的心猛地一跳,他恨不得天天跟她入洞房。
山鬼追問“那得先找個山洞對麼?”
啊,原來予兒她根本不知道入洞房是什麼意思。
霍蘭台本想逗逗她的,可是看她一臉認真地向自己請教的樣子,又不忍心了“不需要,入洞房指的是一種結婚儀式,任何地方都可以當洞房。一般要貼紅雙喜,貼喜聯,床前會掛‘百子帳’,鋪上會放‘百子被’,就是繡了一百個神態各異小童的帳子和被子,當然更重要的是,要有新郎和新娘子,還要那個那個”
話未說完,蘭台突然沒聲兒了。
因為他發現,原本小清新的房間,不知何時已悄然變成了一片大紅的海洋。
喜字、喜聯、百子帳、百子被突然全有了,而山鬼已經一身大紅喜服、蓋著紅蓋頭在那兒等自己了。
我天,這動作也太神速點兒了吧!
山鬼毫不扭捏地自己掀起了蓋頭,皺著小鼻子衝他頑皮一笑“是不是這樣?好好玩,我來扮個新娘子玩玩,新郎官快過來呀!”
平時總是樸素打扮的她,在大紅喜服的襯托下,臉色白裡透紅格外嬌豔,看得蘭台心如火燒,真想把她就地撲倒正法。
像予兒這樣的絕世大美人,如果碰上彆的男人,早已經被撲倒八百回了。
可蘭台越是愛她,就越是要護她,在什麼也不能給她的時候,他隻能使出洪荒之力抵抗著自己排山倒海的欲望。
“新娘子”等了半天,咦,怎麼“新郎官”還不過來呀?偶都等急啦。
忍不住又掀開蓋頭看看,沒動靜,乾脆自己走過去邀他速速入洞房“喝不喝交杯酒?”
蘭台糾結萬分地說“予兒,成親這種事情,開不得玩笑的。”
“哦,”山鬼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楚楚可憐,“予兒不懂,公子彆生氣哦。”
然後又補充解釋“在天庭的時候,一年一度的瑤池宴最是隆重,凡在宴會上為諸神表演歌舞的,都要提前排練。這成親,練習一下也不可以麼?還是說,公子從未有過娶予兒為妻的念頭呢?”
她想的是,自己愛他,就要早點嫁他為妻,不然將來天火焚心,就沒有嫁他的機會了。
山鬼從未體會過失去的滋味,並不知道那會是怎樣一種錐心刺骨之痛,隻想著能擁有的時候就儘情享受。典型的隻重過程,不重結果。
至於喪妻的男人,屆時感受將會是怎樣的,她從未考慮過,暫時也想不到那裡。
蘭台心中大感冤枉,有些難以啟齒但依舊堅持不對她說謊的原則“以前我敢向天發誓,定要娶你為妻,現在卻不敢了。”
山鬼眨著大眼睛不解地問為什麼。
“因為以前我有能力、有潛力給你的東西,現在都給不了了。”
“原來是這樣,”隻見山鬼俏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柔情蜜意轉為了憤怒,“公子以為予兒跟你在一起,是圖你皇子的身份麼?!公子以為當你什麼物質享受都給不了的時候,予兒就會選擇離開你麼?!在公子眼裡,予兒就是這樣一個膚淺勢力的女子麼?!”
臉皮厚過城牆拐彎兒、字典裡從沒有“羞恥”二字的霍蘭台,在山鬼的質問下,生平第一次麵紅耳赤起來。
自己所堅持的那套“給予論”,在這個情義高於一切的女人眼裡一文不值,而且,是對她一顆赤子之心的褻瀆!
他隻從自己的角度思考,卻忘記了考慮她的感受。
山鬼忽然伸出一根青蔥玉指勾住了霍蘭台的衣領,用一種很不同於以往的語氣說“現在公子你什麼都沒有了對吧?什麼都給不了予兒了對吧?太好了,予兒要的正是這樣的公子,完整的,純粹的,一文不名的。你是我的了,從頭到腳!”
說著完使勁一拽,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
山鬼不自覺地伸小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就好像手裡拽著的是什麼好吃的東西,然後,毫不客氣、甚至有些霸道地吻了上去,比過往都要主動,都要用力!
一隻手環上了他的脖子,眼神似乎還帶點兒“看你要拿我怎麼辦”的小挑釁;另一隻手像個小賊一樣伸進他衣服下麵四處滑動。
大紅喜服襯托著山鬼絕美的容顏,也映紅了蘭台悲喜交加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