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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英酒熟百傳觴(3)(1 / 1)

南浦著花未!

縣尊老爺也在謝濂身後站,附和著點頭唏噓“小閣老喲。”

葉時芳長揖一拜,謝濂側身不受順便還把躲在身後的縣尊老爺露了出來,他年紀不小個子不大,乾瘦的老頭花白胡子顫顫巍巍的,“葉公子。”縣尊捋捋胡子拉過謝濂的手腕,笑眯眯說道“這便是謝三樸了。”

謝濂沒出聲略拱了拱手,張榛也稍稍露出一點頭,縣尊又笑眯眯的看過來,“這位是……呃……”

“張榛。”謝濂沒讓張榛說話就簡潔明了的把名字說了,也不管這名字出了這個門就沒幾個人知道。

葉時芳目光短暫一停留又看向謝濂,“昔日拜讀先生《秋漸沈蒼草》手不能釋卷,然學生治經日淺尚不能通透文理,但尤愛文章中研練精切、穩順聲勢之用筆。今日時芳問道山左,是為解經年之惑。”

“葉公子住驛站嗎?”謝濂皺皺眉頭發問,葉時芳一喜剛要應下又偷覷他麵色小心說道“學生非朝廷官員又無來往勘合,不敢讓先生為難。”

謝濂說道“不為難,縣尊自有私囊相贈。”

張榛好奇看了眼縣尊,隻見老頭鼻子都氣歪了,又聽謝濂說道“公子本經是哪個?”

葉時芳笑道“與家父相同,俱是《春秋》。”

“不知令師是哪位?”

“曾問學於菘暘先生,後拜入檗滄先生門下。”

謝濂又問道“崧翁遊步江左,檗公築門漢南,不知二公今安否?”

“檗滄先生一向康健,猶能跨馬;菘暘先生近年衰頹,尤其嗜甜。”

謝濂朗聲笑道“二公從前謔作白頭文章,崧翁言稱老夫當發少年狂,猶可擎蒼跨馬;檗公則言辭曲精微而齒牙多癖,竟不料今日各得其反。”言畢便請葉時芳入門,老縣尊撫須含笑趁葉時芳背身相對時幾乎要撲上來掐死他。

“你少打老夫的主意!老夫沒錢!”

張榛一貫的尊老愛幼上前幫腔道“縣尊老爺什麼說要給錢了?”

謝濂皮笑肉不笑,湊近張榛說道“分你兩成。”

“哦,剛說的,我聽見了。”

葉時芳也注意到張榛,見她風姿清雋心生好感便問謝濂,“不曾請教這位張公子如何稱呼?”

張榛含笑答道“在下姓張名榛,草字林意,是……”她看向謝濂,本打算給自己貼一層金渾賴說是謝濂的學生,沒想到謝濂先一步話茬,“是謝某的同門師弟。”

張榛看著葉時芳陡然亮起來的眼睛十分羞赫,想到謝濂曾提到過宋夫人是他的師母,而自己附身前的原主也是跟著宋夫人讀過幾年書,論起來還真能算個師兄。

老縣尊也頗感興趣,慈顏詢問“張公子青春幾何?可有功名?”

謝濂代答稱“他七年前已是童生,因家中遭難這些年便耽誤下來,我本打算讓他參加今年的縣試。”

張榛頓時想撲上去掐死他,考試前都要搜身,無論她多平的胸也混不過去!

老縣尊又問道“張公子是臨清人氏?不知家門……”

謝濂又代答“他父親就是張兼善,去年大赦後他們兄妹才返鄉的。”

老縣尊哦了一聲感慨道“少年磋磨更知用功,不知你今年縣試可有把握?”

張榛強笑道“學生駑鈍,不過儘力一搏。”

葉時芳又插話“不知小友治的哪一經?”

“也是《春秋》。”謝濂完全無視張榛痛苦的眼神,“此處不便,諸位廳中說話。”說著又讓驛卒上茶,張榛喝了一口連她都嘗得出茶味粗劣,葉時芳更是碰都不曾碰。

四人相談甚歡,張榛雖然少些學問然見識廣博,知情識趣頗多雅愛。一番言談中葉時芳更讓添了幾分好感,時過正午幾人俱是腹中饑餓,然謝濂鐵麵冷情定是不管飯的,老縣尊和他交往久了早知他這樣沒臉沒皮的作為便換下便裝叫公差回去隻帶了兩個家仆近身服侍,又做主請了葉時芳和張榛用飯,謝濂悠然跟上順便得了老縣尊白眼一二。

張榛跟著到了地方才發現正在施家附近,又想起孫廷壬托付的信件,悄悄再問謝濂,“我真的要把信給表妹?”

謝濂想了想又說道“給便給了,何必多想。”

張榛揣著心思用了酒菜,等散了之後又拉著謝濂在施家後門小巷的拐角處等著,張榛抬眼看去正是五姑娘的小樓所在。謝濂抱臂站在一旁巡視一周後對她埋怨道“何必拉著我一起做賊?”

張榛皺著眉頭說道“我心中不安還不是拜先生所賜?”說著又想起他方才說的縣試更是頭疼,“你方才說縣試是什麼意思,我可進不了考場。”

謝濂說道“不必擔心,你這幾個月跟我讀書未必過不了。”

“怎麼就未必!再說我連考場都進不去!”

“有縣尊保你進場,你害怕什麼?”謝濂又說道“中了秀才自然有你的好處,我欠了張家的隻能都還給你,不會害你就是。”

張榛察覺他情緒低落,“七年前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如果你覺得可以和我說的話,那就告訴我吧。”

謝濂笑笑抬起下巴往左一挑,張榛循著看過去見幾個才下學的小童拿著風箏走來,謝濂說道“這麼乾等著幾時能等到人?用風箏飛過去豈不是方便?”

張榛一恍然便走近那幾個小童,可惜銀子不管事連哄帶騙也換不來他們的風箏,還是等了謝濂出麵買了幾個糖人分發下去才換來了風箏,1“施小姐識字?”

張榛點點頭,“應該能認出我的筆跡。”她從前就寫的一筆好字,尤精柳體十分好認。

便又向小童借了紙筆在風箏上寫道“東門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張榛這時環顧才發覺他們正是站在東門榆樹之下不覺莞爾,她試了幾次才堪堪把風箏放起來,直等到脖子酸了才把風箏送到繡樓附近,謝濂時不時扯一扯線直等到天色暈黃才見繡樓的窗前走來一個人,張榛這才扯斷了線讓那風箏落到院子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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