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學老師看在眼裡,卻沒有批評,讓她坐下,然後站在講台上,開始每天必有的靈魂教育“慢,怕不怕呢?不怕!人是要有點精神的,你就這樣啄啄啄,總會學會的。人是要有一點精神的,你要是沒有這點精神,不管做什麼,那都免談!”
“嚴是愛,鬆是害,不管不教要變壞!”
“你們要在罵聲中成長!”
化學老師確實是個言出必行的老師,每日一罵成了十班化學課上的保留節目。
最讓大家佩服的是,每次化學老師罵的內容都不一樣,語言精辟,言辭犀利。
老貓同學靈光一現,決定記錄下化學老師的經典語言,等畢業的時候編成《摩爾語錄》,供大家回憶共勉。化學老師也因這部語錄被大家尊稱為“摩爾老太”。
上化學課除了要保持注意力集中,還要有速記的本領。
夏末為了跟上摩爾老太口述筆記的速度,每次都是龍飛鳳舞地在本子上寫著,有時候寫完了連自己都有點認不清了。阿湯哥倒省事,上課慢悠悠地記著筆記,不是因為他記性好,水平高,而是因為他下課後可以把夏末的筆記本拿過來慢慢抄。
總之上完一節化學課,夏末有一種剛考完試的感覺,身心俱疲!
還好最後一節課是語文。與前麵這些高強度的課程相比,上語文課等於是在休息。
語文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姓於,個子很高,圓圓臉,有一點點胖,長得有點像彌勒佛,每次上課臉上都帶著笑容,班裡的同學都親切地稱呼他為“芋頭”,意為姓於的老頭。
芋頭很慈祥,很和善,上他的課無需神經緊繃,提心吊膽。夏末終於可以讓自己緊張的大腦和酸疼的手指休息一下了。
下午兩節課後是自習,一般沒有老師在教室盯著。
大家都在寫作業,不知怎麼回事,原本安靜的教室突然變得很吵。
夏末抬頭環顧四周,發現很多人在講話。本來每個人講話的聲音都不大,但講話的人多了,就成了惱人的噪音。
她皺著眉頭,跟旁邊的阿湯哥說“紀律委員,你也不管管,太吵啦!”
阿湯哥後知後覺地看看周圍,用隻有前後左右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彆說話啦!”然後笑著看看夏末,那意思是我管了,但他們不聽我的,我也沒轍了。
夏末至今沒想明白為什麼班主任會讓阿湯哥當紀律委員,他怎麼看也不像是管人的人啊,被管還差不多吧!
教室還是一樣的吵。夏末歎了一口氣,繼續寫作業,就當是修煉吧!
晚自習前,老白跟夏末在各自的座位上聊天。
老白說“這幾天晚上好熱啊,我們宿舍把紗窗都卸了。”
“啊?這樣也可以嗎?”老白總能給夏末帶來各種驚奇的信息。
“當然可以啦,校規上有一條不是說開窗保持空氣清新嗎?”
夏末無言以對。這條校規還可以這樣理解嗎?男生和女生的想法果然不一樣啊!
轉身看到身邊空著的位子,夏末覺得很奇怪馬上就要上晚自習了,阿湯哥怎麼還沒來呢?
上課鈴已經響了,阿湯哥的座位還是空的。
十分鐘以後,全班同學聽到一聲“報告”。夏末抬頭看向教室門口,隻見阿湯哥和他的室友大蝦站在一起,兩個人的頭發都濕漉漉的。
等阿湯哥坐到座位上,夏末好奇地問道“你們怎麼遲到了?”
阿湯哥一臉無辜,可憐兮兮地說“我和大蝦去洗澡(男生宿舍的洗手間不在宿舍裡,每層兩端是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發現門鎖了,我們倆都沒帶鑰匙,隻好穿著短褲到樓下找管理員要鑰匙,然後回宿舍換衣服,所以就遲到了。真是狼狽死啦!”
看著阿湯哥那悔不當初的表情,再想象一下他和大蝦穿著短褲在大庭廣眾之下拿鑰匙的情景,雖然夏末很同情阿湯哥的遭遇,雖然知道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是不道德的,但她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淩晨1點,夏末起床上廁所,等到重新爬回床上,她發現自己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睡意全無,心在胸腔裡煩躁地跳動著。
夏末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打開宿舍門,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抬頭望向深邃的天空,一顆顆明亮的小星星好像掛在深藍色的幕布上,四周安靜得似乎可以聽到微風吹過耳邊的聲音,體內那顆煩躁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放空大腦,不再想白天那惱人的數學試卷,不再想讓人頭疼的物理,不再想摩爾老太的經典語錄,也不再想自己和歐陽辰之間的過往……就這樣靜靜地遙望星空,夏末的內心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平靜。
十五分鐘後,陣陣涼風將夏末從神遊中召了回來。
天開始轉涼了,秋天終於來了……
她躡手躡腳地回到宿舍,爬上床,打開隨身聽,聽著王菲的《紅豆》,閉上眼睛,慢慢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