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墨煙就伸手要去拾一塊金錠。
白啟鳴連忙抓住少年的手臂。驚得冒出冷汗。
“誒誒誒你要乾什麼?”
“督主說的。罪人的東西喜歡的話可以拿,隻要不多拿。”墨煙神色平靜,絲毫不覺得自己舉止不當,“反正除了卞樊厲自己,沒人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少銀錢。”
白啟鳴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半晌後用力搖搖頭“不能這樣做。你們督主指的肯定不是這種事,或者、或者,指的大約也隻是你自己或者彆的幾個……但總之無論如何,官家人這樣做是不對的。就算有很多同僚如此行事,也不該隨波逐流。”
白啟鳴覺得自己怕是已經被金銀糊瞎了眼,說話都亂七八糟的。
墨煙看上去有些茫然,但好在乖乖收回了手。
白啟鳴感到自己的良心也總算定下來,站起身抹抹額際的汗。
“這樣,我押這兩個人去找總旗和你們東廠的季檔頭,再叫人來把這些不義之財收繳歸案。”
“好。”墨煙點點頭,“我再到後院去查一查,看看有沒有其他暗格密室。”
白啟鳴按著那兩名已被打得踉踉蹌蹌的家丁走出房間。
腳跨出了門檻,還不忘回頭囑咐一句“說好啦,你可彆隨便拿東西。”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動的。”
墨煙起身再次檢查這間雅室,沒有得到什麼新收獲。
不過,倒是在方才與那兩名家丁撕打的地方,找到了一隻落在地上的荷包。
這隻荷包原是係在白啟鳴腰帶上的,因為繡紋好看的緣故,墨煙多看過幾眼。墨煙打開荷包,倒出幾文銅錢和一塊碎銀,還有一枚放在夾層裡的小小玉璧。
墨煙雖說長這麼大了,其實至今對銀錢沒什麼概念。不過回想起方才白啟鳴看到金山銀山時的樣子,想來他們家日子不算很寬裕。
墨煙把銀錢倒回荷包,荷包係到自己腰帶上,決定過會兒集合回衙門時還給白啟鳴。
然而等她回去找大檔頭時,發現錦衣衛的人已經先走一步了。
因著紫禁城落鎖的時候很快要到,她還需回去給莫遲雨稟報,於是便打算明天再去一趟北鎮撫司衙門還荷包。
莫遲雨仍在書房。
書房仍焚著味道略重的醒神香。莫遲雨手旁的茶水徐徐冒著熱氣。
——墨煙上午來時是什麼樣,傍晚來時還是什麼樣。
隻不過夕陽斜斜照進來,勾勒出如畫的線條,一切事物如同即將消融於水般沉靜。
伺候莫遲雨的小太監端雲靜立在一旁磨墨。
墨煙一進去,端雲就樂嗬嗬地走了。端雲是皇後送給莫遲雨的人,十四五歲的一個聰明孩子;莫遲雨雖放在身邊用著,但從來不讓他參與任何東廠事務。這端雲也很識趣,任何嚴肅的事情都撇得乾乾淨淨,隻管添筆墨上吃食這類閒雜家務,樂得清閒。
“督主。”
莫遲雨點點頭,放下筆“墨煙。”
他原本輕輕揉著額角鬆神,隨意瞥一眼,眼神忽而在她身上定了定。
墨煙不太明白莫遲雨的反應,管自己垂首稟報道“屬下今天隨大檔頭去了卞侍郎府上,搜出私藏的大筆金銀,但賬簿名冊均未找到,想來已經轉移走了。卞侍郎和卞府裡的人還未審查——”
莫遲雨抬了抬手打斷她的話“回來得晚,吃了麼?”
墨煙搖搖頭。
“那便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