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義中背後露著半截槍尖,是在與車照山身體接觸之前被他從前胸活活刺穿的,車照山至死都無法理解為什麼安義中明明應該已經死了,為何還會不顧一切要將自己殺死,他底是哪來的這麼大力氣和血勇……
“馬將軍,不好了,車將軍陣亡了~”
“什麼!車照山死了?”
正在指揮守軍與雷霆軍死戰不休的馬進軍聽聞這個消息頓時一愣,然後一刀切斷一名大聲嚎叫欲要逼近的雷霆軍士兵脖子。
“不行,守不住了,安陽守不住了,這太瘋狂了,這些人簡直就是群野獸,一群不懂的害怕和死亡的野獸……”
馬進軍望著城頭上越來越多的雷霆軍,尤其看到兩列守軍被砍翻在血泊之中的情形時,臉上神情更加變的凝重。
他也無法理解這些雷霆軍士兵為什麼各個都變得如此血勇不要命,從早上到現在他們至少已經損失六千人,為什麼還不崩潰?這是在太不符合常理了,觀這戰事,自己兩萬守軍反而已經出現了要崩潰的勢頭……
稍一沉思,馬進軍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哼,不管怎麼樣,我就算死也不會將安陽城交給你們,老子寧為玉碎也不願瓦全,皇上,馬進軍無能,守不住安陽了,但也不會讓這群官兵痛快!”
……
“嗬嗬,不錯,繼續啊,一鼓作氣攻下安陽,這樣,你們死的也算有些價值了……”
一直在城外後陣用窺鏡望著安陽城頭血戰的許文靜,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無比的笑容,對眼前這一切十分的滿意。
而在他身邊的張昭通,望著那些雷霆軍前赴後繼送死的畫麵,心中除了驚悚之外找不出第二種情感,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人會變得如此可怕,這種悍勇甚至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啊。
答案其實就在張昭通身邊的許文靜身上,但他不敢問,也不敢說,就怕萬一惹到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軍師大人,會被他下套往裡鑽,畢竟上一次冒充流賊險些釀成大禍的例子還沒過去多久呢,加上現在皇甫翟不在,再來一次他可不敢保證還有這麼好的運氣,就怕自己死了還被蒙在鼓裡,覺得許文靜會為自己著想呢……
就在張昭通心中想著該如何防備許文靜的時候,許文靜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忽然響起“張將軍……”
張昭通立馬回過神回道“啊?末將在,軍師有何吩咐?”
許文靜說道“再過一個時辰,就讓你的麾下準備進攻吧,敵人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務必在日落之前拿下安陽城,明白麼?”
張昭通聞言,正色說道“請軍師放心!末將一定幸不辱命!”
安陽城都已經打到這地步了,雷霆軍的攻勢幾乎將流賊體力耗到極限,城內已是強弩之末,這要再攻不下,自己怕是沒臉在軍中立足了……
許文靜點點頭說道“好,去準備吧,另外將夏侯瓊也帶上,畢竟他對安陽城情況比較熟悉,到時就由他帶路,儘快平息各處騷亂……”
“末將遵命!”
張昭通大聲領命,轉身前去準備攻城事宜。
許文靜舉起窺鏡繼續望著城頭血戰情形,陰沉的臉上露出再次浮現殘忍的笑意“唉,一將功成萬骨枯啊,嗬嗬,古之成大業者,哪個不是用累累白骨鋪就起來的?”
“嗯?那是……”
就在許文靜認為大勢已成之際,忽然從窺鏡裡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忍不住驚叫出聲。
但見安陽城內忽然燃起一陣濃密的黑煙,緩緩衝入雲霄之中。
“媽的!”許文靜放下窺鏡,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氣的是渾身發抖,“好一個馬進軍(車照山),死到臨頭居然放火燒了糧倉,我去你娘!嘿~嘶……”
許文靜氣急之下,一拳砸在邊上一塊大石之上,關節上傳來劇烈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呻吟一聲。
“可惡,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流賊會放火燒糧倉,這下遭了,該怎麼跟軍督大人交代,非得被他罵死不可,沒有了糧食又該怎麼安撫住河源民心?我必須想個法子補救一下,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望著越來越濃的黑煙,許文靜知道現在就算攻下安陽也沒用了,安陽作為河源北部最大的糧食盛產地,事關流賊的命脈,正因為此地囤積了還未來得及運往高陽前線的夏糧,這才成為劉策大軍必攻的目標,隻要安陽糧倉在手,河源一切局勢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現在,劉策製定的計略卻被自己的疏忽給徹底破壞了,如果不設法補救過來,整個河源將永無寧日,自己的大軍可能要在河源待上幾年才能回轉遠東。
要知道冀州剛收複還不穩,劉策必須在一年時間內趕回去,如果他長時間不露麵,那治下就真要大亂了,遠東那群士族也會趁機蠶食瓜分精衛營用人命堆出來的碩碩果實,自己的理想也就破滅了,什麼大漢帝國,什麼位極人臣全都會成為過眼雲煙……
許文靜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背後脊梁骨發涼,急的不停來回踱步,努力思考該如何挽回這種局麵。
“瘟疫?”
忽然,許文靜望著安陽城下滿地的屍體,又想到現在是酷暑季節,腦子裡突然蹦出這個可怕的詞彙……
“對啊,如果製造一場瘟疫,將河源北部變成一片人間煉獄,那問題不就能迎刃而解了麼?隻要人都死光了,糧食問題也就不用我來操心了……”
想到這裡,許文靜臉上神情越來越興奮,情緒也變的越來越激動。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了皇甫翟淋行前對自己所說的另一句他最不願意聽的話。
“軍師,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用極端的方法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仔細考慮考慮,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極端的手段有時會將事態拖入到萬劫不複的地步,隻有經過心平氣和慎重考慮後,你才會做出最為準確的判斷……”
回想著皇甫翟的話,許文靜慢慢開始思索起話中意思,漸漸都是他焦躁不安的情緒平複了下來。
“瘟疫,固然能解決糧食問題,但萬一失控波及到我精衛營,甚至擴散整片河源該如何是好?皇甫翟,這次還真要感謝你,否則我差點釀成了大禍,但不用瘟疫之法又該怎麼辦呢?罷了,先取下安陽城安撫住民心,再親自修書一封問下軍督大人該怎麼處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