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鼻中冒著白氣。
樹梢之上,一隻烏鴉振翅飛向遠方。
——
“有時候,我真想一直呆在這裡。”
宇智波帶土自餐布中撿起一顆橘子,緩慢剝著。
宇智波佐助沉默著,不發一言。
關於宇智波帶土這次又想做什麼事情。
為何又派白絕過來,又送吃的給自己,佐助此時仍感到一無所知。
隻是隱約感覺,這麵具下麵的家夥,這次的情緒,與此前幾次遇見時,均有所不同。
“阿飛,真的好累啊。”
宇智波佐助扭頭望去,頭戴麵具的帶土竟直接在自己身邊躺了下來。
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白絕阿飛聽到這樣的抱怨,也隻是靜靜地聳了聳肩,沒有回話。
吃飽喝足之後,佐助看到這樣的場景。
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給對方來上一記千鳥。
不知為何,佐助隱約覺得,此刻如果自己猛然發難的話,對方可能都不會躲避。
“吃橘子?”
帶土躺在那裡,伸手將剝好的橘子遞到了佐助麵前。
佐助接過橘子,但隻是握著,並沒有遞到嘴邊。
對方截至目前的一係列反常表現,令佐助感到越發的迷惑。
難不成,是要搞什麼斷頭飯?
“我總是會想起。那一夜,宇智波一族被屠戮殆儘,鼬跟在我身後的樣子。”
“??”
佐助心中大驚,不知對方會說些什麼。
“他的嘴角,掛著奇異的微笑。”
宇智波帶土躺在那裡,自言自語道。
“什麼意思?!”
宇智波佐助心中大震。
所以說,滅族之夜那一晚,這個神秘的男人,跟宇智波鼬曾在一起?
“後來,他總是瞭望著木葉的方向。
“十四歲,十六歲,十八歲。年複一年。
“我想,就從那夜開始,他便已經期待著,期待著宇智波佐助對自己的複仇。”
“也就是,”
宇智波帶土猛然翻身坐起,將麵具幾乎貼到佐助的臉上,一字一頓道:
“你,的,複,仇。”
佐助猛然後退!
不知不覺間,他仿佛被宇智波帶土拖入了深水裡,隻感覺胸腔內一陣窒息。
後退之後,佐助渾身冷汗淋淋,大口地喘息著。
“你到底想說什麼?”
宇智波佐助問道。
“你覺得,鼬為什麼要殺掉所有的宇智波族人?”
帶土回到原位,開口問道。
“.他說,是為了試探自己的器量。”
帶土的問話,讓宇智波佐助再一次陷入到那痛苦的回憶當中。
月夜下,宇智波一族的街道裡,那張有著兩條淚溝的臉龐。
那張自己曾經最喜歡的臉龐,那張冷漠到陌生的臉龐。
背對著月光,對自己說出了那樣的話。
“你相信這樣的話嗎?”
宇智波帶土問道。
佐助狀若泥塑,緩慢點了點頭,又快速搖搖頭,開口說道:
“不,我不在乎。他既然選擇做了那樣的事,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佐助心中的感性自我,卻瘋狂否定著。
他在乎。
他想知道為什麼。
他迫切地想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人生會變成這樣。
甚至於,在佐助的內心深處。
對於真相的渴求,對於宇智波鼬行為難以理解的困惑,或許還要高於複仇本身。
從佐助出生,到學會走路那天起,在嬰孩時期,佐助也是在宇智波鼬的懷裡呆得時間最多。
雖然,宇智波鼬當時也隻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但宇智波富嶽和宇智波美琴夫婦,總是忙於各種工作,很少回家,而哥哥不得不承擔起了佐助的日常撫育工作。
自佐助記事起,哥哥的後背便是他最熟悉,最溫暖,也是最喜歡的地方。
聽家裡人說,小時候,佐助有時候會鬨脾氣。
那時候,彆人抱佐助會哭,隻有宇智波鼬抱自己才會重新笑出來。
人多的時候,嬰孩佐助隻喜歡爬去哥哥那裡。
稍大一些了,遇到害怕的事情,也隻是揪著哥哥的衣角,對哥哥才會撒嬌.
這,是根植於童年初期的依戀關係。
大量的研究曾表明,每個人,都會受到這段時期的長久影響。
幼兒時期的依戀關係,將為孩子的情感發展打上重要的第一道底色。
而這段關係的良性與否,也決定了我們未來的一生當中,能否健康,持久地,與他人發展出一段正常的親密關係。
幸運的是,幼年的佐助是被正確保護且愛著的。
悲哀的是,愛著他的人,是那個偏執且病態的宇智波鼬。
朝夕相處的陪伴,日複一日的撫育,極大的溫柔與耐心。
在那樣深刻的依戀之關係下,幼年佐助對於宇智波鼬的感情,甚至於比母親更甚。
隨著年齡漸長,宇智波鼬也逐漸離開了佐助的身邊,有了許多自己的事情需要忙碌。
童年時期的佐助,將這份依戀逐漸隱藏,慢慢演化成了一種仰慕,與追逐。
他視宇智波鼬為榜樣,努力想要追趕哥哥的背影,想要成為父親口中,那同樣令人感到驕傲的存在。
事實上,佐助對於宇智波一族的驕傲與榮光,很大一部分,也來自於幼年時期對宇智波鼬的崇拜與自豪。
童年的佐助,崇拜,敬佩,欣賞,熱切地愛著自己的哥哥。
童年的佐助,慚愧,嫉妒,以及自責於這種嫉妒,彆扭地愛著自己的哥哥。
這是一種極限拉扯,並仍處於不斷發酵的情感。
這是一種複雜的,深刻的,朦朧卻又赤誠的情感。
然後。
啪。
中斷了在了那個永恒的夜。
那一夜的宇智波佐助沒有被殺死,但實際上卻反複死了兩次。
第一次,是失去父母和族人,失去了一切的人生庇護,失去一直保護著他的,那溫暖的,天鵝絨一般的繈褓。
隨後的日子裡,佐助不得不以不滿七歲的稚嫩身軀,去直麵那粗糲的,殘酷的,血淋淋的世界與現實;
第二次,是自己人生中最親最親的親人,以一種人類史上最為極端的方式,赤裸裸地告訴自己——
不,這一切並不存在。
那溫良的哥哥,那看似一直在照顧你,深愛著你的男人,他從一開始就從不存在。
一切,都是你愚蠢的臆想。
宇智波鼬,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他揮刀砍下,砍斷的,是佐助與世間一切感情的正常連接與羈絆。
此後的這麼多年裡,佐助跪在地上,手捧那一段段斷裂的情感枝丫,笨拙地,一點一點的,嘗試著,與他人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羈絆。
那些羈絆。
脆弱,但寶貴。
那一夜,一切發生的,都是那麼突然,那麼離奇。
宇智波佐助,他怎麼可能會不在乎原因。
“我倒是知道,宇智波鼬為什麼會突然殺掉全族。”
宇智波帶土的聲音繼續傳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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