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不知,是清風他們帶回來的,想是二公子的東西。”紅梅已是將包裹拿近前來。
周承澤原本都不太記得這事了,一見這包裹便想起來,笑道“是我帶回來的,在宮裡當差時,皇上賞賜了幾件玩意兒,特意帶回來給你的,你若喜歡就拿來用用,若不喜歡,就收到庫裡去。”
紅梅一聽是皇上賞賜的,頓時喜上眉梢,皇上能賞賜東西,說明自家二公子這差事當得好著呢,不說東西貴重不貴重,隻說有皇上的這份賞識,自家二公子的前程就差不了。
“這不年不節,卻突然有賞賜,可是你當差時立了功了?”香枝兒也頗感興趣的問道。
“那倒沒有,你也知我在禦前當差,若要立功……卻也非是好事!”周承澤笑回道。
“這倒也是,那這些個……”包裹已是打開,她不由抬眼瞧了瞧,有一些首飾,也有些彆的金銀器物,還有一把鑲了寶石的匕首,這東西賞給侍衛,倒也說得過去。
香枝兒對旁的倒不怎麼在意,卻是把那把匕首拿了起來,興許習武之人,都有的通病,對武器之類的東西,都會有所偏愛,她也不例外,伸手就把匕首給拔了出來,還特意試了試其鋒利的程度。
周承澤瞧著,也不以為意,習武之人,見著武器便想試一試,他也有這樣的愛好,並不覺有什麼不妥的。
反倒是在一旁的紅梅給嚇了一大跳“少奶奶當心啊,這匕首瞧著都鋒利得很,禦賜之物,就沒有差的,這要不小心割到了手,可不得了。”貴夫人們向來嬌貴,彆說割破手指,就是磕碰一下,那都是大事。
“你怕什麼,我手穩著呢,這匕首嘛,雖然是禦賜之物,倒底有些華而不實,鋒利是鋒利,卻還是差了些。”香枝兒試過之後,搖頭說道,至少這把匕首,比起她那一把,卻是大大不如,她那把名喚金烏的匕首,絕對算是刀中美人,雖然外表樸實無華了些,但絕對不是這鑲寶石的匕首能比的。
心裡也有些意外,禦賜的東西,居然也隻能是這等貨色,她還以為,怎麼也能稱一個寶字呢,實在差強人意。
周承澤聽著她這話,輕笑了一聲“皇上重文輕武,對於這些兵器類的物件兒,也不怎麼上心,估計也有收藏幾把好東西,不過那些卻是不會輕易拿出來賞人的。”
“重文輕武啊,那你走武將一途,會不會出不了頭啊!”香枝兒皺眉道,先前他們也不知道皇帝有那意思,隻想著借國公府之勢,前途會好走些,那知道人家皇帝卻抱有這樣的心思。
要說起來,如今三國鼎立,邊關其實也並不那麼安穩,雖然太平了這些年,但不定什麼時候,人家就暴發了,真要由著皇帝將武將打壓下去,到時候真要有事,還如何禦敵,要她看來重文輕武,著實不可取。
“出不出頭也沒什麼要緊,如今這情形,真要出頭,估計才麻煩不斷呢。”周承澤不以為意,科考之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相對於讀書,他還是更喜歡以武入仕,省事啊!
香枝兒不在朝堂,對於朝中之事也不是那麼了解,不過時不時會收集些朝中的情報,偶爾也會問一問周承澤,所以對朝中之事,也不是完全不了解,相對其他的夫人們,她估計了解得更多一些。
聽他這話一出,便知朝中的情形有些不太好,看了一旁的紅梅一眼,道“你先出去吧,我與二公子說說話。”
紅梅應聲,便立馬退了出去,出門時還小心的將門給關上。
“朝中的情形,很不好嗎?”待人出去,香枝兒便發問了。
“太子與三皇子,如今鬥得比較厲害,以前還隻是暗地裡相爭,如今差不多都擺明麵兒上來了,皇上也都看得清楚,不過不知出於何意,竟是放任不管,由著他們兩人去鬨騰。”說到這些,周承澤臉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太好,若說隻是兩個兒子爭家產,即便是傷筋動骨,那也隻是損失些財物,然而,太子與三皇子相爭,拉攏幫手,排除異已,敗壞的卻是朝政。
“難道是想看看他們的本事,誰爭贏了,皇位就傳給誰?”香枝兒猜測道,若真這樣,難免有點兒戲,畢竟爭贏了也隻能說明他手段了得,而不能說明他有治國之才,而且太子都已經是太子了,又何必再存這樣的心思,她還真想明白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周承澤也覺得,這個想法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你不說還不覺得,你一說,我才恍然覺得,皇帝興許就是這個意思。”他心裡默默想了片刻,跟在皇帝身邊,觀其行事,興許他還真是這麼想的呢,又深覺得不可思議,一國皇帝,江山社稷,也能這麼兒戲?
老實說,他觀察了皇帝這麼久,發覺他還真不算什麼英明之主,行事也有些糊塗,反倒是下麵的文武大臣,一個個精明得跟什麼似的,這朝政沒有垮,還能這般有序,也是少不了這些大臣出力的。
香枝兒聽得一陣啞然,沉默良久,才開口道“那皇帝難不成是個昏君?”傳承大事當兒戲,不挑才乾出眾的,反而選陰謀詭計勝出的!江山還沒垮,也真是運氣。
這般大不敬的話,從香枝兒的口中說出來,周承澤一點都不意外,彆說香枝兒不將皇權當回事,即便是他,心中也沒有多少敬畏,最初的時候當然也不是如此,而是當差這麼久了,對皇家之人了解得越多,心中的敬畏之心也越發消減,皇帝嘛,一國之君,他還存著一絲敬意,至於太子、三皇子,他還真心敬不起來,而那位五公主,卻已是打心底的厭惡。
“我觀他行事,差不多如此。”周承澤應聲道。
“他都乾什麼了?”香枝兒也著實有些好奇,若說是昏庸無能,皇位也坐了那麼多年了啊。
周承澤聽她問起,突然就低聲的笑了起來,隨後才開口道“你知道前兩日他乾什麼了嗎,他居然當眾將咱們國公爺給訓斥了一頓,說是軍需花費太大,而養的全兵士全無用處,害得國庫空虛,連帶他想納幾個美人,都擔心會養不起,以至於沒敢選秀。”當然後麵這話沒明著說出來,不過朝堂上的那些大人們,哪個心裡不明白呢,連他這樣的都看明白了。
而朝堂上的那些大人們,一個個安靜如雞,就聽著他在那裡罵護國公,誰也沒站出來應聲的,而護國公也靜靜的聽著,由著他罵了個過癮。
“什麼,咱們國公爺,居然在朝堂上當眾被皇帝罵了一頓?”香枝兒真是驚訝極了,即便是她這樣不知事的,那也知道,國公爺的身份地位不簡單,武將之首,這般不給麵子,即便是有錯,那也該私下裡叫到禦書房裡說一頓,彼此心知肚明,也留有顏麵不是。
周承澤卻是笑了起來,很有些看笑話的意思,他回府之後,與護國公的關係也就那樣吧,以前一起習武還好些,如今常常是十天半月也未必能碰上一麵的,關係很是生疏。
“平時一臉威嚴,府裡人人都怕他,沒想到他也有被人指著鼻子罵的一天,還罵得他不敢還口,你不知道,當時那情形,我都瞧在眼裡呢。”言語間很是興災樂禍。
香枝兒無語的看著他,這還真是看笑話不嫌事大。
“說起來,咱們國公爺也是好氣度,前兩日我還見著他呢,神色與往常無異,你要不說,我都不知道他被皇上給罵了呢。”還一般人,估計受一肚子氣,回來怎麼也要發一通火才是,然而人家卻是沒事人一般,這份淡定,非一般人能比。
“他那不是好麵子嘛,挨了罵,要回來再發一通火,可不就鬨得人儘皆知了嘛,你看看,如今這事,府裡一點風聲都沒有不是?”周承澤眉目帶笑的說道。
“國公爺挨了罵,哪你怎麼還有賞賜?”香枝兒頓覺得不對起來,怎麼也要遷怒一下才是,怎麼反倒給他賞賜了。
“誰知道皇上的心裡是怎麼想的,興許是罵了老的,給小的賞賜以作安撫吧,也興許是打壓國公爺,想把我給扶起來,讓我與國公爺爭鬥吧,總之皇帝的手段,也就那些了。”周承澤頗為無奈道。
香枝兒卻是吃驚得嘴張成了一個o字,皇帝是挑拔離間,他是憑什麼覺得周承澤能與國公爺鬥,還是說太過自信,覺得有他的扶持,國公爺就隻能落下風,那也把國公府看得太簡單了些吧?
皇帝的腦回路,果然非一般人能想象得出來的,香枝兒聽了這些,當真是驚歎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