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茶盞?”劉氏一臉的驚訝,國公府老夫人,那是老祖宗一般存在的人物,全府上下全都以她為尊,卻是什麼事能讓她氣得摔茶盞的,若是真要敲打二少奶奶……然而二少奶奶卻神色如常,顯見沒有吃虧……
堂堂老夫人拿捏不住孫媳婦,這說了去誰信啊!
“可不是,這還是奴婢花了十兩銀子打聽來的,延禧堂那邊當差的,多是些老人,也就院子裡負責撒掃的幾個粗使丫頭是新進的,這些消息就是從她們嘴裡打聽出來的,也是頗為費勁。”丁媽媽小聲說道。
要說當真是規規矩矩的小輩,那也不應該去胡亂打聽什麼的,可不打聽點消息,兩眼一抹黑,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他們自個不是,這些事兒可以偷偷做,卻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說的。
“辛苦媽媽了,我這身邊啊,也虧得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該怎麼辦好。”劉家人事簡單,她也沒多少勾心鬥角的心思,然來這一來了國公府,人多事雜,也難免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外麵的事不說,隻說他們這繪雅軒裡,有些事兒都還沒料理清楚呢。
“少奶奶何需說這些,奴婢跟著少奶奶過來國公府,可不就是幫著你料理這些閒雜事兒的麼。”丁媽媽客氣道,心裡也頗為舒坦,少奶奶能念著她的好,即便是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那照你這麼說,二少奶奶就不是個好對付的,想要從她手裡拿下管家權,怕是難上加難。”說到此,劉氏的臉色不由黯淡了幾分,先前覺得得老夫人看重的那點歡喜勁兒,也頓時散了大半。
老夫人看重她又如何,若是取不到管家權,老夫人想必就會對她失望了吧!心裡不免也有了幾分煩燥,想把事兒辦好,可這事兒明顯又有些棘手不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沒出門子前,夫人不也跟少奶奶說起過麼,國公府這兩位少奶奶,都是十分精明的人物呢,你想想,二少奶奶獨自管家,也能管得妥妥當當,半點不出差錯,即便是懷了身孕,手下的事兒交到大少奶奶手頭,仍是沒半分差池,可見這兩位少奶奶的厲害之處。”丁媽媽分析了下形勢。
雖然老夫人那意思,明顯是看重自家少奶奶的,可他們初來乍道的,手裡也沒幾個人手使,惟有可利用的,不過是他們手裡還有些錢財,可以以此來收賣些消息,但旁的,卻也有些力所不及。
國公府畢竟諾大的府第,下人也是不少,也並非是人人都貪圖那幾個銀錢的,就說流雲居裡的那些個下人,就沒有一個能為錢所動,想到此處,丁媽媽也不由暗讚了一聲,這位二少奶奶果然手段了得,管家管得好,院子裡的下人,也調教得好,那流雲居內半點消息也傳不出來,當真是水潑不進。
“是啊,母親有說過的,說兩位少奶奶厲害著呢,讓我輕易彆與之交惡,可老夫人這意思,明顯是讓我與她們爭權呢,若要相爭,又豈能不交惡?”劉氏為難的說道。
管家權在彆人手上,人家管得好好的,半點差錯沒有,又豈會平白無故的交出來,她自個不想交,不願意交出來,那就隻能逼著人交出來了,若要使手段,那又豈能不交惡,這權利之爭,少不得要爭個頭破血流,若真是如此,那便是與母親的言論有駁,她不由皺起了眉頭。
一時也有些拿捏不定“丁媽媽,你說我要如何是好,若是聽母親的,便是安安份份過日子,若是聽老夫人的,那日子可就沒個安穩的時候了。”
還有一點就是,若不聽老夫人的,必然會惹她生氣了,惹惱了老夫人,她在國公府的日子,怕會不好過,但不惹惱她,日子更不好過,到時候少不得還要儘心竭力,憂心勞神呢。
這一想通,她的臉色不由刷的一下就變得雪白一片,先前她還覺得這是好事呢,可如今一想,連個退路都沒有,這哪是什麼好事啊,分明是把她架火上烤,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她最疼愛三公子嗎,若真是疼愛三公子,又怎會不疼愛她一些呢?
“少奶奶,怎麼了?”丁媽媽見她變了臉色,頓時嚇了一大跳,連聲問道。
“媽媽,你說這事可怎麼辦呢,袁氏、陶氏,他們妯娌兩個更親厚,我這裡若有動作,她們必然聯手,那樣精明的兩個人,我如何是她們的對手,單打獨鬥都不是對手,更何況人家兩兩聯手呢,然而老夫人推我出來,明顯並沒有插手的意思,你說我能怎麼辦?”
這還沒有開戰,她心下已是懼了人家,更彆提跟人爭權奪利了,若是在戰場上,她這首先就弱了氣勢了,她也不想如此,可明顯她根本比不過人家啊,雖然自認什麼也都學過,但若好端端交到她手裡,她也不是管不下來,可要讓她去搶過來管著,這搶未必就搶得過來。
畢竟陰謀算計,她並不十分擅長這個,她最擅長的還是詩書,大道理,要讓她以理服人,她自認拿手在行。
丁媽媽也想到這個了,臉色也並不好看,這才進府多長時間,就遇上這樣棘手之事,即便是她也覺得為難得很,老夫人這疼孫子,可見沒疼對地方。
“是了,老夫人不是說了嗎,讓你有不懂的地方,就去請教夫人,她那意思,莫不是讓夫人出麵幫著你,然後你們一起聯手對付二少奶奶她們?”丁媽媽醒過神來說道。
“可是,你知道的,我哪想總往夫人跟前湊啊!”劉氏為難的說道,自古婆媳關係都不好處,她是能避多遠就想避多遠的,這還自己往上湊了。
“可眼下這情形,若你不找夫人,這些事兒是做不下來的,夫人畢竟曾經管家了十多年呢,手下可用之人也比咱們多,她隨手指幾個給咱們,都能解決很多問題呢。”丁媽媽勸說道,那兩個妯娌明顯是對立麵的,惟有能靠攏的便隻有夫人了,若還與夫人疏離了去,在府中豈不是連個依靠都無。
“那你是說,咱們就按老夫人的意思行事?”劉氏有些懵然道,管家權她是想得,可是也當真費力得很,她有些不太敢,隻要她一出手,後續定然不可收拾。
“這個,奴婢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丁媽媽愁苦道,這也確實太過為難人的,自家少奶奶一個新媳婦,在府中腳跟還沒立穩了,就冒然出手,指定討不了好,她心下不由好一陣思索,隨後便道“這事吧,奴婢看也並非全然是後宅之事,不若問問三公子的意思,咱們拿不定主意,就讓三公子拿主意好了,到時候是好是壞,總還有他幫著兜底。”
劉氏聽得眼前一亮,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她做什麼可不都還是為了男人,是好是壞的,到時候也怪不著她不是。
“你這主意極好,三公子如今不在,等他回來還有些日子,可這事老夫人那裡也不好交代,咱們也不要拖,我這就寫封信,讓人送到營中,隨後就靜待三公子的回信吧!”劉氏有了主意,頓時放鬆了下來,臉上的神色也漸漸恢複過來。
“是,奴婢這就準備筆墨。”丁媽媽放下心頭的大石,也覺得一身輕鬆,頓時忙活起來,嘴裡說道“少奶奶你也彆光隻寫這些事兒,還要問問三公子在營中可好,每日裡累不累之類的,咱們在府中,他在營中,定然也希望少奶奶能多關懷一些……”
聽得丁媽媽這話,劉氏臉上一紅,倒底是新婚夫妻,她這臉上還有些抹不開,不過也知道她這話在理,便也道“媽媽你說得對,再收拾些吃食,讓送信之人一並帶過去吧,想來營中也沒什麼好吃好喝的,東西不多也就是個心意。”
丁媽媽頓時誇道“還是少奶奶想得周全。”隨即便開了房門,讓人去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