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謀之山河不負!
珹玭陷入了沉默,她想她或許知道反賊的目的,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反賊虐殺大臣,在民間製造恐慌,讓百姓覺著她治國無能,才會讓朝中大臣被殺害,而且……她不由回想到那日與頔澂夜遊時遇到的老婦說的那句話,她現在在百姓中的形象可不好,那些反賊在城牆上寫的那句話無非就是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去,“妖女”、“暴君”這可都不是些什麼好名頭!她不怕朝中大臣反,但她怕黎民百姓反啊!百姓一暴動,鴻鳶便會立馬陷入慌亂之中,那些對鴻鳶虎視眈眈的異族定會伺機而動,彼時,便毫無回手之力!
“全城戒嚴,搜查凶手與傳播流言者!記住,萬莫讓此事傳出京城!”珹玭肅然,手緊緊攥著扶手,冷聲發令。
“臣等遵旨!”所有人跪在地上,叩首高呼。
珹玭眼睛直盯著殿門,眸光冷厲,眉間縈著戾氣,似被血色暈染,煞氣十足!
眾人都走了後,她喚了漻苓進來。
“替朕研墨。”
漻苓立刻拿起磨條在硯台上磨墨,“陛下可是要下聖旨。”
珹玭手中拿著毛筆,攤開一張黃色布帛,神色嚴肅,“不,朕要寫罪己詔!”
罪己詔者,帝王陳其過錯,以告天下人!
珹玭將筆蘸滿墨,落筆,秀麗遒勁的字跡躍然而上,她寫的很慢,似在斟酌用詞。
漻苓專心研著墨,她明白珹玭這封罪己詔是用來安定民心的,剛剛在殿外她也聽到了些風聲,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現在珹玭似乎真的很危險,也怪不得執意要自己出宮。
漻苓抬眼,偷偷瞄一眼珹玭,珹玭的側臉很精致,但可能因為久居上位的原因,她的眉眼間少了女兒家的柔弱與媚氣,反而多了幾分淩厲與冷戾,如紅梅白雪織的景,冷豔不可方物!
心中歎了一口,漻苓垂著眸盯著在硯台中緩緩暈散開的墨汁,她的陛下看起來比誰都要薄涼無情,滿身戾氣,鋒芒畢露,可是真的用心對一個人好起來時,便好的過頭了,事事都為他人著想,但何不想想自己呢?
劉總管已經老了,她若走了,珹玭便當真是連個可心的人都沒了,所以,她怎能離開呢?
而此時,頔澂臉上出現少有的正色,冰寒覆蓋,眼神冷漠的看著跪在自己底下的十幾個人,“你們的意思是有人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殺了人,而你們一個都沒抓住?”
跪在最前方的的蘭元瑟瑟發抖,“莊主恕罪!”
“你說我養你們有何用?”頔澂淡聲發問,他似乎很習慣用這種類似於歎息的方法說話,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卻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蘭元頭更低,不敢答話。
頔澂手揉了揉太陽穴,朝廷官員在這種時候被人大肆刺殺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可是前朝人所為?”
蘭元“是。”
頔澂垂著眸,擋住了眸中深意,“算了,你們自行下去領罰吧。”
蘭元偷偷抬頭瞧了一眼頔澂,而後又快速低下頭,依舊跪著不離開。
頔澂皺眉,“你還有何事?”
蘭元鬢間一滴汗滴在地上,喉結一動,豁出去道“莊主,屬下認為此事明邗莊不便插手!”
頔澂“哦”了一聲,饒有興趣發問“怎麼個不便法?”
蘭元振振有詞“此乃皇室與前朝前朝的糾葛,明邗莊冒然參與有損聲譽!”
頔澂當即便笑了,“聲譽?明邗莊的聲譽我何事!而且你莫不是忘了,滅前朝的人可是明邗先祖,蘭元,你太久沒在我手下當值,看來連我的規矩都忘了。”
蘭元慌道“屬下不敢,隻是明邗莊本就有世代不參與朝政的規矩,如今因莊主已破例,實在不好在把明邗莊陷於水生火熱之中!”
頔澂嘴角噙著淺笑“你對明邗莊倒是忠誠,可我與你不同,我啊,可沒那份忠心,明邗莊?若不是真以為我做了幾年莊主就真得好好護著他們?可笑啊可笑,你們可真是愚昧至極。”
蘭元渾身顫抖,他素來都明白此任莊主與他父親口中的前幾任莊主不同,以往幾任莊主為了明邗莊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事事以明邗莊為先,可頔澂不同,他永遠像個局外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什麼也入不了他的眼,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明白,郤頔澂為何會弑親奪來明邗莊主之位,明明自己根本不在乎,為什麼還要走這麼一條不歸路?
“罷了,你下去領罰吧,記著領重一點,免得往後還這般口無遮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