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你滾吧。這裡沒你的事。”劉漳連看都沒看薛鬆雨一眼,晦暗的目光直盯陸續。
劉漳要對付陸續
薛鬆雨瞬即看向陸續,對方神色淡然,看來早就猜到。
“鬆雨,”陸續點了點下頜,“你站遠一點。”
薛鬆雨退了幾步,她清楚自己遠不是劉漳對手。但絕不會棄陸續而去。
她長槍在手,擺好架勢。倘若陸續不敵,她即刻上前相幫。
“不滾死了可彆怪我不顧同門之情。”劉漳目光依舊緊鎖在陸續身上,對薛鬆雨的存在漠不關心。
隨後,他揚起一個令人脊背生寒的陰森笑容“或是說,接下來的場麵很精彩,你也想看看”
陸續麵無表情看著劉漳。
“盛飛所說是真的”雖是疑問句,語氣異常篤定。
“那晚潛入陵源峰,打算暗殺我,殺不了,又將我傳到太清穀,意圖讓妖獸殺掉我的人,是你。”
“你竟然知道”劉漳一怔,“什麼時候知道的”
隨後他勾起嘴,輕嗤一聲“你既然早已知曉,為何不告訴你師父又為何要應下我的邀約,前來山永鎮”
“我不來,怎麼確定盛飛所說究竟是不是真。”陸續語調平穩無波,
“盛飛告訴我,太清穀試煉之時,他一直悄悄盯著你,結果意外見到,你晚上離開秘境,隱藏靈息,去了陵源峰。”
“你躲在暗處,他也一直隱藏氣息躲在你後麵。”
盛飛用這個秘密,換了痛快一死。
冷潤音調依然無波無瀾“誰指使你這麼做”
又是那個神秘人
“沒人指使我。”劉漳詫異了一瞬,隨後笑道,“我自己想殺你。你難道不知,你有多麼令人討厭”
陸續麵無表情,聽他繼續恨聲道“鳳鳴峰的那場比試,我居然輸給一個築基。”
無論秀林峰主,亦或劉漳自己,都覺得他是乾天弟子中,元嬰以下第一人。
鳳鳴峰的那場宴席,一群親傳弟子比試身法。
他和烈地峰的人互相較量,竟然被陸續這個修為最弱的人鑽了空子,被他贏得比試。
他不服,要找陸續比劍。
絕塵道君卻將自己威能強大的本命神劍借給愛徒。
如此不公平的決鬥他自然不能應下。
他遠遠強於陸續,可惜他的師父不爭氣,比不上陸續的師父。
陸續讓他失了顏麵,他一直懷恨在心。
“乾天宗無人不知陵源峰秦時,後來,又變成陵源峰陸續。”劉漳嗤笑。
秦時是因為強。陸續是因為,他弱,卻憑著一張臉,獻媚取寵討了絕塵道君的歡心。
而親傳弟子中,實力最強的劉漳,因為秀林峰主名聲不顯,以至他在乾天宗裡,名聲也不響亮。
陸續心中無奈歎了一聲,臉色仍舊平淡,無悲無喜。
知道自己遭人妒恨,他也沒辦法。
“我原本打算直接殺了你,以解心頭之恨。”劉漳臉上的憤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令人心驚的陰毒笑意。
“看到你在太清穀中的舉動,我改變了主意。”他臉上的笑容越發陰狠,帶出幾分狎昵,“陸續,你這張臉這麼漂亮,殺了實在可惜。”
“我想到一個比直接殺了你,更好的主意。”
“我不太喜歡這種地方。”劉漳掠視了一眼四周,房屋稀疏,枯藤老樹,泥地上滿是塵土。
“但你被他們在各種地方肆意褻玩,想必幕天席地早已習慣。”
陸續雙眸微微一縮。什麼
這句他沒聽懂。
“如若今晚你讓我享受到樂趣,我也並非無情之人,說不定會考慮留你一條性命。”
劉漳拔出長劍。
“你是不是想著,你師父給了那麼多法寶,一定可以安全逃脫”見陸續神色從未變過,劉漳以為他有恃無恐,“你難道沒發現,這裡靈氣滯澀,用不了法寶”
薛鬆雨一聽,急忙運轉靈氣。颯爽神色瞬間慘白如紙。
她心猜陸續身上一定有絕塵道君贈予的保命法寶,即便打不過劉漳,應當能逃掉。
如今的情況,若是陸續逃不掉,落入劉漳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這二人修為太低,連這麼重要的事都沒察覺。
劉漳都不禁為他們哀歎。
“靈氣滯澀,法寶失效的情況,並非隻有無儘崖才有,”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劉漳心情愉悅,朝陸續耐心解釋,“許多法寶和法陣,都能製造出這樣的禁製結界。”
“我知道你帶著絕塵道君的神劍,但在此處,即便神器,威力也不到三成。其他法寶咒術,更是無效。陸續,今夜你逃不掉。”
陸續不解問道“你身上的法寶不也一樣無效”
劉漳哈哈笑了幾聲“你莫非以為,我贏你還需要法寶”
外物失效,大家處在相同環境,劉漳遠強於陸續。
他敵不過絕塵道君的法寶,對付陸續本人綽綽有餘。
“劍之一道,劍招是為基礎。”他今夜要和對方春風一度,此刻也不介意多說幾句,“在此之上,以靈化形,是為劍氣。”
“再往上,領悟劍意,就能成為實力強橫的劍修。”他帶著幾分炫耀語氣,“能領悟劍意的修士萬裡無一,一旦擁有劍意,即便麵對修為高於自己幾個境界的對手,也能輕鬆取勝。”
“那晚在陵源峰,我怕驚動他人,一劍之後未敢久留。今夜無人打攪,我讓你見識一下,何為劍意。”
又一個好為人師,要教自己劍道的人。
陸續沉默無語。
劉漳能領悟劍意,的確已經是金丹境界中難逢敵手的強者。
然而不比修為隻比劍,也是他的強項。
如今大家的靈力都受到限製,他不信,劉漳的劍能強過秦時和寰天道君。
銀光在夜幕中劃出空裡飛霜,浮光掠影,絢璨奪目。
兩道劍芒在虛空中交錯,一瞬間,仿佛時間都停滯不前。
瞬息後,一聲明明悄然無息,卻又彷若響徹雲霄的碎響越過耳畔,直擊神魂。
劉漳的劍光砰然碎裂,碎玉亂瓊漫天飄灑,仿佛在下一場璀璨星雨。幾息之後,星雨消散,天地無聲,彷如寂滅。
劉漳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他彷如置身於蒼茫無邊,千裡冰封的雪原。孤月高懸,世界灰白黯淡,色彩儘失,一種悲涼淒愴的悵惘莫名而生。
冷月之下,一道孤高身影,成了天地間唯一一筆濃墨重彩,灼傷雙目,奪去神魂。
一股溫熱暖流從脖頸上流出。
還未來得及感受到疼痛,便已了無生機。
他敗了。卻再無機會後悔。
“你”天地寂靜了幾息後,薛鬆雨回過神,“沒事吧受傷沒”
陸續搖頭,朝她揚了揚嘴。
“現在怎麼辦”話剛問出,她默然一歎,“走吧,去找其他人。”
殺都殺了,還能怎麼辦
陸續沒事就好。
二人又重新走入城中。
月上中天,城內沒有聲音,沒有亮光,整個世界仿佛就隻有他二人,靜謐得令人悚然心驚。
路上,薛鬆雨忽然朝陸續道“劉漳的行蹤,如果有人問起”
“我知道,”陸續朝薛鬆雨笑了笑,“沒見過,不知道他在哪兒,也不知誰殺了他。”
他殺劉漳的事,隻有他和薛鬆雨知曉。
劉漳是秀林峰主的入室親傳,極得他看重。
此事被乾天宗知道,不知會鬨到何種程度,引來多大麻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山大王似乎特彆擅長於殺人放火,毀屍滅跡。對於陸續的靈性,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二人對視一眼,無奈歎笑。
月影西移,陸續拿出時計看了一眼,驚奇地發現,滴漏沒動。
薛鬆雨皺眉“可能幻陣中的時間是靜止的。幻陣中雖然過了一天,外麵的時間卻沒變。”
也就是說,不能破陣,在這裡待上一年,外邊的人也不知道。
“隻能希望鬆淳峰那兩個師兄平安無事,”陸續感歎,“且功夫到家。”
他們在城中走了這麼久,半個同門都沒見著。也不知那些人究竟在哪。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響動。
細碎聲響在死寂的街道上尤為清晰。
二人即刻拿出武器,擺好隨時迎敵的架勢,帶著滿心防備一步一步朝聲響傳來的方向走去。
轉過街角,長街上沒有妖獸,沒有同門,依舊靜寂。
街道的一頭延伸至黑暗當中,屋影的輪廓有如深黑色的巨獸,張著深淵巨口,安靜等待著獵物的自投羅網。
薛鬆雨眯了眯眼“那邊地上好像有個人。”
長街儘頭,有一團更為黑暗的深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走前麵。”陸續捏緊劍柄,走向黑影。
走到近處一看,果然是個人。滿身暗紅血汙,臉上也沾滿鮮血和塵土,看不清容貌。
從衣袍來看,不是他們乾天宗的同門。
陸續俯下身,探了探對方氣息“還活著。”
又探向對方手腕“體力有靈氣,是個修士。還是個金丹。”
他問向薛鬆雨“怎麼辦,救不救”
“當然。”薛鬆雨顯然從沒想過對不明身份的人見死不救。
二人沉默著對視片刻。
陸續猜到薛鬆雨一定會救。她要行善積德,他並無意見。
可山大王隻管發號施令,臟活累活,得他來做。
他不可能將搬這麼臟一人的活,交給一個姑娘。
陸續無奈,隻能咬牙,蹲下身,將地上的人影背起。
昏迷不醒的人是個男修,身形高挑峻瘦,抗在背上,沉得他想一把子扔下。
“就那裡吧。”薛鬆雨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小院,“隨便找間屋子,借用一下。”
反正幻境中的民房,都無人居住。
薛鬆雨破門而入,陸續跟在她身後,將人背入一間臥房,放在榻上。
山大王再次發號施令“他身上有傷,得清洗包紮。去找找,有沒有乾淨衣服。”
陸續麵沉如水,甚至有些想哭。
除了找一身乾淨衣服,其他事情,都得他來做。
那人身上的血汙已經乾涸,和皮膚都粘在了一起
引水加熱,擦身上藥,再包紮傷口。
陸續通宵達旦,整整忙活了一晚上。
他都沒這麼伺候過他師尊
期間,或許是傷口太疼,那人曾短暫醒過一次。
陸續剛問了一句,你是誰,為何會在此處。
那人喃喃低語幾句,聲音小到一個字都聽不清,然後又不省人事。
陸續頓時氣結。
好不容易忙完,山大王的命令又來“修士雖已經辟穀,他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吃點熱食,會比吃冰冷的丹藥舒服。”
“我剛才在廚房裡看了一圈,找到一些時蔬和麵條。”
陸續再次一臉冷漠,看向對方。
二人對視了大半晌。
薛鬆雨起身“那我去煮吧。”
“還是我去。”陸續心歎,臟活累活他這做小弟的都包攬了。
幻陣中的東西不知會不會吃死人。
要是人死了,這責任算他的。
陸續推開門,走向廚房。
他進屋時,夜色深重。如今出房,天光已經大亮。
陳澤恍然做了一個夢。
他清楚自己身受重傷。深可見骨的傷口有如火燒一般,灼燙著撕心裂肺的疼。
忽然一陣冰涼的觸感撫過傷口,宛如清冽的泉水溫柔衝刷全身,流走所有的怒火與傷痛,賦予新的生機。
意識暫時回歸,他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