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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峰主細柳長眉微微一蹙,猶豫了幾息,用極其微小的聲音歎道“絕塵控製欲極強,又龍精虎猛,想必你昨晚不太好過有沒有受傷需要替你拿藥嗎”
啊什麼清豔眼梢閃過一絲茫然神色。
歐陽峰主這話聽起來頗為奇怪。
鳳鳴峰主見陸續一臉疑惑,怔了一瞬,霎然微笑改口“我方才和你開玩笑的。你的表情很可愛,看著就讓人不由自主想逗弄幾句。”
陸續“”
他根骨差,心智也差了些許
逗弄起來好玩
所以師尊時常戲謔調笑,因為他的反應讓人覺得好笑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假笑練得毫無破綻,一切都是自作聰明,自以為是
他一眼就被人看穿
陸續再一次陷入深刻反思。
“你臉色不好,是因為昨晚酒喝高了”鳳鳴峰主關切詢問,“頭疼我吩咐人泡一杯解酒的茶來。”
陸續急忙搖頭,連聲說不用。不需要那麼麻煩。
但他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對方。
鳳鳴峰主“但說無妨。”
“峰主是如何看待親傳徒弟的”
鳳鳴峰主也是宗內出了名,寵愛徒弟的師父。
鳳鳴峰主怔然眨了眨眼“你這問題可把我難倒了。”
她思忖片刻,嫣然一笑“凡人有個說法,天地君親師。修士順應天意,溝通天道,但炎天修真界並無帝王,血緣親緣也非常淡薄。”
“修士一輩子的修行路途,除了天道,與之最為密切的就是師了。”
“都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看不儘然。我第一眼看到珊兒,就心生喜愛,覺得同她有緣。我那幾個徒兒都是如此。”
“珊兒也是歐陽家一地位卑微的妾室所出,她小時候在歐陽家也過得不太好,儘遭冷眼。收她為徒之後,我就決定要好好待她。”
“或許這有一點母女的感覺”她微微一笑,“我這樣把自己說老了。我還未結道侶呢。”
陸續趕緊拍馬屁“歐陽峰主豔姿絕世,芳齡永駐。”
“你倒是會說話,惹人喜愛。”鳳鳴峰主笑看他一眼,“若不是絕塵的徒弟,我都想收你為徒。”
陸續沉默。又一個想當他師尊的
鳳鳴峰主又道“修真界的師徒關係很奇妙,幾句話難以說清。師徒裡,有親如父子的,有情同手足的,有互為摯友的,也有墜入愛河結為道侶的,還有反目成仇的,殺師殺徒證道的。”
“一切因果,自有天意安排。等哪天你有了徒弟,會有自己的感悟。”
陸續默默點頭。
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逗弄起來反應好笑,所以師尊時常調侃他。
無論師尊怎麼想,都真心實意在對他好。
師尊對他恩深似海,此生無以為報。
他隻要傾儘一生,用心侍奉師尊就行。其他無需多想。
“陸續。”溫婉柔音倏然低沉,叫了他一聲,又表情閃爍,欲言又止。
嘴唇幾動,思慮再三後,鳳鳴峰主最終緩緩開口,聲音細若蚊蠅“絕塵他他的性格,他的有些話,你,聽聽就行,彆當真。”
意指師尊時常語出驚人,調戲逗弄他一事
陸續心念一動“師尊也時常同歐陽峰主開一些”
曖昧這詞用在師尊和鳳鳴峰主之間或許不太恰當,於是他改口“語意含糊的玩笑”
鳳鳴峰主低著頭,心神不定答了一聲沉悶的“嗯”。
私人問題陸續沒好再問,本打算再閒談些彆的,一聲少年清亮卻又淬上幾分陰狠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小曲兒,你在這”
“我剛才去你房間找,你沒在。”
方休出現在長廊拐角處,又瞬間縮地成寸,瞬移到陸續身旁。
他皺著眉,雋秀眼眸下有些灰黑,一夜宿醉後,身體不適心煩氣悶。
那身蟠龍雲繞,氣勢張揚的金繡白底勁裝,衣角也有些褶皺,一眼便知他昨晚酒醉後,和衣倒頭就睡,衣袍都沒餘力再管。
毒蛇一般鮮亮殘忍的目光斜睨了歐陽擬歌一眼。
鳳鳴峰主從遊廊座位上起身,朝陸續點頭“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側身避開方休,離開了長廊。
剛剛還和自己悠哉聊天,怎麼突然就有事
陸續感歎了一句,這些元嬰尊者貴人事忙,轉而朝方休問好“師叔昨晚休息的如何”
“聞風昨晚沒對你做什麼吧”戾光閃爍的陰寒雙眸霎時一變,眼角眉梢全是情深意重的心急關切,“他有沒有強迫你”
“他要是對你做了什麼,你彆怕,告訴我。老子去扒了他的皮。”
啊
清豔雙眸微微瞪大,陸續愣在原地,一臉啼笑皆非的懵然。
先不論師尊怎麼可能對他不利,方休那句對師尊的大不敬之語,讓他心中極為不快。
方休湊近,低頭躬身在細潤脖頸間嗅來嗅去,聞了好一會,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陸續後仰閃避,後傾到差點站不住。
心中不停腹誹方休究竟在聞什麼他的鼻子究竟有何特異之處
陸續無事,方休輕浮張狂的眉歡眼笑又重上俊秀的眉梢。
“小曲兒,我昨晚喝多了,後來倒頭就睡,醉的不省人事。”方休歎了一口氣,露出幾分漫不經心的愧色,“下次你記得阻止我,不能再這樣喝。”
“我醉倒之後,若是出了什麼危險,都沒辦法及時保護你。”
陸續不明白,輪番灌他酒的人之一,為何能麵不改色說出這些話。
“師弟,你在這”和方休剛才一模一樣的話再一次飄如陸續耳中,“我剛才去了一趟你的院子,沒找到你。”
秦時也出現在長廊,見方休也在,行了一禮“師叔。”
他的臉色也不太好,想必同樣一夜宿醉,還沒緩過來。
陸續朝他貌合神離揚了揚嘴,他們二人沒什麼好說的。
秦時昨晚想灌醉他,讓他醜態畢露。結果自己先醉了。
可惜偽君子的皮相披的太好,除了說胡話,神色還是裝的一本正經。
“你昨晚睡在師尊的房間”秦時劍眉深深蹙起,“師尊呢”
這個問題陸續也想知道。師尊昨夜醉的厲害,會去哪兒
正疑慮,是否該傳訊詢問一下,或者三人分頭尋找。
兩道軒昂風逸的高挑身影恰時出現在長廊轉角處。
絕塵道君和寰天道君並肩而行,意態閒雅,高視闊步朝三人走來。
師尊昨晚,該不會和寰天道君待在一起
寰天道君有沒有趁人之危,對師尊做些什麼
陸續起身行禮,半垂的眼眸悄悄打量二人。
兩人閒庭信步,神態自若,看不出什麼異常。
就是兩道幾乎粘在他身上的目光,令他自己渾身不自在。
秦時和陸續一同行禮,方休抱臂,皺眉不忿地嘖了一聲。
清風吹入花叢,一時無人再說話,長廊上回蕩著花枝把翠葉壓出的細碎聲響。
雖是酒醉時的神誌不清,昨晚師尊要春風一度,從身後強摟著他,衣襟都已解了一半。
方才不覺得有什麼,此時二人見麵,陸續心中難免生出幾分尷尬。
他默然呆立,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絕塵道君卻恍若無事般,如往常一樣高雅輕笑“阿續,昨夜休息的好嗎”
他伸出細長手指,溫柔撫過清豔眼梢下的一點灰青“你臉色不太好,昨夜沒睡好。”
灼燙的指尖順著冷玉的臉頰一路滑下,停在雪潤脖頸和衣襟交界的地方。
昳麗鳳眸中的輝光不著痕跡的一暗。一小片斑駁紅痕被衣領遮去大半,還剩一點遮擋不住,暴露出昨夜的親昵。
那是他留下的。可惜沒能繼續下去。
他心上的情火已把自己燒得血液沸騰,體無完膚。懷中冷玉仍是如霜刀一樣冰寒。
彆說動心,就連正常男子受到撩撥後該有的動情反應都沒有。
絕塵道君神色淡然如常,絲毫沒提昨夜酒醉之事。
陸續心中長舒一口氣。
師尊酩酊大醉,昨夜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應該說,並非“忘”,當時師尊就已經意識模糊,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
如此正好,他也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昨夜喝多了,頭疼了一晚上。”
陸續不動聲色側了側身,避開脖頸上的灼熱指尖“昨夜酒醉,沒分清師尊的房間。師尊昨晚在哪兒休息的”
“頭疼”絕塵道君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灼熱指腹又撫上太陽穴,溫柔按壓“叫歐陽擬歌端一杯解酒的茶來。”
陸續搖頭,急說不用。
歐陽峰主方才就已提過,這點小事沒必要麻煩她。何況她現在有事正忙。
“陸續。”寰天道君驀然開口,一貫高傲的口氣此時縈繞著如水的溫柔。
又要將他單獨叫到一邊說什麼了
他昨夜才知曉,師尊亡妻的事全是寰天道君無中生有。往後無論再說什麼,他一個字都不會信。
寰天道君並未再將陸續叫去一邊,他徑直兩步走到他身邊,雖是附耳低言的姿勢,音調大小卻未減弱,周圍幾人都能聽得清楚。
“本座我昨晚說的話,皆出自肺腑。”朗音微微低沉,“我會一直等著你的回應。”
師叔和師兄已經忘了昨夜的醉話,沒想到寰天道君還記得。
回應什麼陸續心中漠然哂笑,炎天劍尊一言九鼎,說出的醉話也不收回
能不能考慮點實際情況。
因為一句酒後之言結為連理的情況不是沒有,他和寰天道君結為道侶
他倆目前還沒結仇就已經不錯了。
他尚未弄清楚,寰天道君究竟是不是那個神秘人,是不是想著將他變為一顆棋子。
“幾位尊者,”歐陽家主忽然率領幾位家族宗親走入後院,在絕塵道君麵前躬身行禮。
幾人畢恭畢敬站成一排,歐陽家主誠惶誠恐詢問“何家來人了,幾位尊者可否移步,駕臨大廳”
在滁州待了好幾天,總算開始辦正事。
陸續雖然一直掛念在心,但他懷疑,那幾人是否還想得起,他們為了調和歐陽家和何家的爭端才來的。
幾位大能神色淡漠,不置一詞。
歐陽家的人隻能保持躬身行禮的姿勢,呆立在原地。不知尊者們是何意思,又不敢詢問催促。
鳳鳴峰主後來一步。她進了院,親自朝絕塵和寰天說了幾句,才請動這幾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