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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派忽然出了點事。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要去了才知曉。”
秦時同陸續說完,才朝星炎魔君行了一禮,恰到好處的端正中又處處顯露著難以指責的敷衍。“魔君想必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明明一個傳訊就能通知的問題,秦時非得次次親自來找。就算真的叫他回去領罰,他也不會私自潛逃。
陸續腹誹秦時這樣的行徑,搞得好像他成了一個犯了大罪,需要押送的囚犯。
他微埋著頭,無可奈何跟著秦時和淩承澤去往蒼梧前山。
“不是去觀武閣”走到分岔路口,陸續好奇一問。
秦時搖頭“蒼梧掌門請了眾位元嬰修士前往蒼梧派正殿。”
“陸續。”淩承澤的傳音忽然進到陸續腦中,“不僅這些已在蒼梧派的修士,一些並未前來參加天璿法會的元嬰道修和妖修也接到邀請。發起人還不是蒼梧派這個東道主。”
“此種情況相當罕見,絕非小事。待會進到大殿,你待在我身邊,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理會。”
並非陸續普通且自信,用薛鬆雨的話來講,以他的運氣,走哪兒都會遇到奇事怪事。
來之前山大王已經說了,他要是去蒼梧派,這屆天璿大會必定不太平。
果然一語成讖。
即便事情完全與他無關,他仍會被無辜卷入。
淩承澤的好意提醒,他選擇性地聽了前麵半句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至於後麵半句他是絕塵道君的徒弟,自然要站在師尊身後隨侍。
三人走入蒼梧大殿,裡麵已經到了一些人。入座的元嬰道修不多,甚至不如觀武閣宴會場的人數。
但新來了好幾位剛到蒼梧派的元嬰妖修。
除了元嬰尊者們,大殿中還站著一批金丹修士。
九個乾天宗弟子,薛鬆雨居然也在其中。
還有幾十個穿著另外一派道袍的修士。
另外就是三三兩兩,數量零星的各派道修。
最吸引人注意的,並非這些入座的大能和站著的弟子,而是大殿中央,排了好幾排,蒙著白布的屍體
一眼掃過,好幾十具,光線透亮的大殿瞬間變得陰森詭異。
絕塵道君已經先到,陸續徑直走到他身後,低眉垂首站著。
淩承澤心懷不滿皺了皺眉,走到距陸續最近的一個空位上坐下。
站定後,陸續朝薛鬆雨傳音打了聲招呼。
“待會人到齊,千萬彆再傳音。”薛鬆雨迅速朝他交代,“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想辦法讓自己置身事外。”
陸續心中微詫。
不讓傳音,是怕他倆的對話,會被道行高深的元嬰尊者靈能感知到
至於會發生什麼,她已然知曉
他細細掃過乾天宗同門,覺得這些人都有些麵熟。
回憶了片刻,瞬時恍然大悟。
這九個同門,都是此前和他們一同前往山永鎮的人。
道修,妖修
今日之事,恐怕又和山永鎮有關。
沒過多久,蒼梧派掌門起身,開口朝殿內眾人道某某道友正在觀武閣論道,將此事全權交由他負責。
許多門派和此事無關,不願參合,因此並未前來。眾人心知肚明,也未多言,直接進入正題。
一位模樣約莫三四十歲,寬額寬頜的方臉元嬰修士起身,朝眾人自報家門“本道乃天鴻派掌門。見過各位道友。”
一群尊者神色淡漠,無人做聲。
另有一位方臉修士一聲冷笑,場麵頓時有幾分尷尬。
陸續不明白這究竟什麼情況,淩承澤的聲音突然傳入腦中,朝他解釋起那二人淵源。
天鴻掌門本是鴻山派一長老。他和鴻山現任掌門,即那個和他長的有幾分相似的修士是同族。
二人為了掌門之位勾心鬥角好幾年,天鴻奪位失敗,負氣而走,還帶走一批鴻山弟子,另外創建了天鴻派。
兩派分家後關係極其糟糕,鴻山派根本不承認這個由叛徒創立的天鴻派。
其餘道門各派要麼不乾涉兩派恩怨,要麼彆有所圖。
淩承澤朝陸續傳音的同時,秦時的聲音也傳入他腦中。朝他說的,也是這件事。
當初就是這個天鴻掌門,為了爭取乾天宗的支持,讓乾天弟子前去處理山永鎮一事,變相將這塊地送給乾天宗。
結果他沒能爭得掌門之位,現任鴻山掌門不承認他的所作所為。
如今乾天宗和鴻山兩派還因為山永鎮的歸屬時有爭執。
但今日之事,並非爭論天鴻和鴻山的恩怨,也非鴻山派和乾天宗的齟齬。
當初妖修在山永鎮布下陣法,鴻山派過一批弟子,入城後音訊全無。
乾天宗也派過一批弟子,就是陸續這一群人。
另外還有一些偶然路過的道門修士,和無門無派的散修。
陣破之後,出來了一些修士,還有一些人從此消失無蹤。
乾天宗秀林峰的親傳弟子劉漳不知所蹤,秀林峰主為此掘地三尺,至今死不見屍。
鴻山派,以及有高階弟子入了山永鎮的門派都派人去找過,同樣毫無結果。
就連元嬰期的妖修,也派了妖族入鎮尋找本該在山永鎮的三個幻陣陣主。
可惜結果都一樣所有人全都不知所蹤。
聽天鴻掌門說至此處,陸續心中驟然一震,彷如一塊大石重重砸下,砸出嚴重的不妙預感。
地上那堆蓋著白布的屍體,他知道是誰的了。
天鴻掌門道“今日一早天還沒亮,忽然來了幾個傀儡鐵人,將這一堆屍體送至我派門口。”
一群金丹修士聽到之後臉色瞬變。
幾個傀儡在夜裡搬運了一大堆屍體,放在一個門派大門口。
這場麵光聽著,就令人毛骨悚然。
有一元嬰問“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天鴻掌門搖頭。機關術和偃術,許多仙家門派都能製作。
即便凡界,也有不少凡人鑽研此道。
隻是搬運東西的傀儡,製作十分簡單,無論仙凡都能購買,難以查到來源。
特意使用這樣的傀儡,就是幕後主使不想讓人追查到他的身份。
“死者中,不少人是我派曾經派去山永鎮的弟子。”天鴻掌門繼續道“本道料想,其他修士,或也可能是各派弟子,因此急忙將此事告知蒼梧道兄。”
天璿大會期間,許多元嬰尊者都在蒼梧派做客。
天鴻這樣的三流新門派,怕應付不了這樣的大事,急忙將遺骸轉移過來,要讓仙家各派共同處理。
蒼梧派曾位列過一段時間道門第一,雖然後來被幾個後起之秀趕超,骨子裡還是未能放下當年的驕傲。
現在派中又在舉行天璿大會,被人恭維幾句,即便實力排在三宗之後,也生出幾分仍是當年道門之首的錯覺。
在蒼梧派掌門示意下,幾個蒼梧弟子緩緩將白布揭開。
屍體被人有意施放過法術,即便已過一年有餘,仍舊不腐。無論揭到哪一具,皆有元嬰修士點頭。
這些人,全是當時進入山永鎮的人。
答案已然明顯。這些人死在山永鎮的幻陣中,屍體卻不知被誰帶走藏起,又在今日搬到天鴻派門口。
沒多久,陸續見到死於他之手的劉漳,以及三個妖修。
眾人一邊確認死者身份,一邊確認死因。
“這身上傷痕,是被妖獸咬死的。”
“這人身上有符火痕跡,是被術法殺死的。”
“這是刀傷。殺他的,是個用柳葉刀的修士。”
“這是劍痕。”
死者的身份和死因很快被確定。
絕大部分修為低微的修士,死於幻境妖獸。
少部分死於修士之手。
最受關注的幾名死者山永鎮的三個妖修,都是死於劍傷。
一個被一劍穿心,一個被一劍穿喉,另一個身上也有幾道同樣劍傷。
還有一人身上的傷,與他們三人相同乾天宗親傳弟子,劉漳。
這四人,顯然被同一人所殺。劉漳和一妖修脖子上的傷痕,不僅傷口大小,連位置都幾乎一模一樣。
幾個元嬰妖修,和秀林峰主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殺人凶手陸續低眉垂首,他看不到自己臉色,隻能儘力讓自己看起來毫無異狀。
秀林峰主勃然大怒“究竟是誰殺了他們,又帶走屍體今日將他們送往天鴻派,又做何打算”
“林道友稍安勿躁。”蒼梧掌門振振有詞,“那人的意圖很簡單,就是想在此時,離間咱們道門和各位妖族道友的關係。我們千萬冷靜,不能讓他的奸計得逞。”
道修和妖修經過數月爭鬥,重新劃分了勢力範圍,如今雙方重歸於好,妖王也在此處參加天璿法會。
有人故意在此時將一年多以前,早已平息的事件擺在妖門和道門眼前,瞬間便會讓人想到,凶手打算讓雙方再起爭鬥。
“這些修士死狀各異,殺人的和運屍的並非同一人。”一元嬰妖修正色凜然,“我們明知有人妄圖在此時挑撥離間,自然不會上他的當。”
“但徒弟被人所殺,我這做師父的,自是要為他雪恨。今日我來此,隻為查明殺他的凶手,至於那人何門何派,我不會多問一句,更不會牽扯到整個道門。”
言下之意,這是他和凶手的私人恩怨,其他修士怎麼死的,又是誰藏屍運屍,他不過問。
然而無論殺他徒弟的人是何門派,他都要為徒弟報仇。
秀林峰主附和“沒錯。我們隻為查明真凶,所有事情,和宗派無關。”
陸續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事情的後續發展完全出乎意料。
但他以前就咬定,自己毫不知情。如今更不能將真相說出。
秀林峰主和那幾位元嬰妖修,絕不會放過他和薛鬆雨。
“殺人者,當時必然也在山永鎮。”妖修掃了眼站在大殿中的一群修士,“把你們的佩劍亮出來,以證清白。”
修士們紛紛拔劍出鞘,將劍身雙手呈於各位尊者麵前。
彆說他們的劍刃和劉漳等人的傷口不吻合,以他們的金丹修為,殺不了劉漳和三名妖修。
自亮兵器的底層修士瞬間洗清嫌疑。
薛鬆雨用的是一柄長槍,也被排除在外,無人懷疑。
有幾人神色焦灼,遲遲不願亮出武器。
直到自家門派的尊者發話,才戰戰兢兢將武器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