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晟眼底生出狂怒,一腳踢向陳瑾寧的下巴,陳瑾寧飛出去,撞落在地上,幾乎當場昏死過去。
意識散渙中,她隻聽得老夫人急道“良晟,快動手取出那孽種,你姐姐和嫣兒都說,必須得在她活著的時候把孽種取出焚燒,方可消除孽障之氣。”
冰寒的刀抵住她的腹部,陳瑾寧撐著最後一口氣弓起身子,拚死地想護著腹中孩兒。
血汙滿眼中,她隻見長孫嫣兒在回廊的圓柱後,露出一雙得意痛快的眸子。
她的好表妹,在她與李良晟定下親事之後,竟說懷了李良晟的孩子,與李良晟一同前來國公府,讓她同意讓長孫嫣兒入門為平妻。
當時繼母也在旁遊說,最終她同意讓長孫嫣兒入門。
當年她怎麼會這麼愚蠢?
她滿眼悲憤狂怒,盯著李良晟。
李良晟看著她那帶血的眼睛,下刀的那一刻,他竟有些顫抖,什麼沙場殺伐果斷的大將,都隻是有陳瑾寧在背後撐著。
老夫人眸子裡發出幽幽的光芒,看著李良晟,聲音如地獄傳來一般的陰寒毒辣,“殺了她,你才能入宮稟報皇上,指認陳瑾寧私通敵人,出賣軍密,才導致蘇東一役大敗。否則此戰之罪,你便要一人承受,橫豎她是個妖孽轉世,刑克夫家,她遲早都得死,如今能為你頂罪,也是死得其所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陳瑾寧一口鮮血吐出,什麼道士之說隻是幌子,他是要拿她來頂罪,這個懦夫,這個廢物!
“李良晟,你不堪為將,你是個廢物!”她恨聲咒罵。
李良晟聞言,惱羞成怒,一巴掌劈打下去,“賤人,我殺了你!”
他舉起了冰冷的刀……
尖銳的疼痛從腹部傳來,陳瑾寧此生受過許多刀傷劍傷,有一次敵人的箭從她心臟側穿透而過,幾乎要了她的命,她都沒有覺得像現在這般疼痛,痛徹心扉,疼得她連呼吸都提不起來。
她看見李良晟那張猙獰到極點的臉,感覺腹部被一刀刀地割開,一刀刀的鈍痛,直入心肺,她狂吼著,雙手使勁地掙紮,抓得李良晟的臉生出一道道的血痕。
老夫人林氏冷冷地看著這一幕,今日若不是先下了藥,還真拿不住這刁婦。
李家不能背負戰敗之罪,人人都知道李良晟出征一定會帶陳瑾寧,隻有把罪過都推到她的身上,才能保住江寧侯府的威望名聲。
陳瑾寧的氣息漸漸消散,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芒從頭頂劈開。
她努力睜開眼睛,卻見那道光芒隻是旁邊的火焰,她看著自己那剛從她腹中挖出來的孩子被投進那熊熊烈火中去。
“不……不!”陳瑾寧心肝俱裂,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拖著一條血帶爬向火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大火焚燒了她的頭發衣衫,她渾然不覺灼痛,抱著那已經著火的嬰兒,悲聲大哭。
哭聲伴隨著厲聲詛咒,“李良晟,我陳瑾寧便是做了厲鬼,也要血洗你李家一門。”
火光劈啪地響,那詛咒的聲音,最終是慢慢地沉了下去。
火光燒儘,隻餘一具已經燒焦的屍體,屍體的懷中,有一塊小小的炭。
老夫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死了,這晦氣的人,終於死了,按照道長所說,把那孽種燒死,一切的晦氣都會消失。
而她死了,確實也給李家帶來了好運,至少,至少,李家不必背負戰敗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