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敢問。
楚王殿下確實不是聽勸的人,更不是會為一句‘如果’,便轉移心性的人。
最終,他也隻能恨恨地留給他兩瓶凝萃丹,回去自己生悶氣罷了。
翌日午後,打聽著相韜不在府中,裴瑤卮方喚過了巢融,與自己一起去南苑。
路上,想著適才在院中,見他與宿輕塵竟聊得很開懷,裴瑤卮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隻說自己還當他隻對醫術有興趣,怎的隨便同個小丫頭倒都能聊到一塊去?
巢融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好一會兒沒說話,而後玩味地來了一句“老夫討人喜歡麼!你這個小丫頭不也與我聊得很好?”
裴瑤卮失笑,才想著提醒他管住嘴,彆說錯了話,露了行跡,便見他打量了一眼自己腰間的香囊,無端道“你這香囊不錯,老夫喜歡。”
她挑了挑眉,頓了頓,原本想說話的話倒是沒再提起。
見了桓夫人,她依禮問安,說了兩句話,便道,自己昨日忘了,今日已將那花匠帶來,外頭天兒正好,請娘親同自己一道去院中看看。
巢融正蹲在院南角撥弄兩棵已不發芽的枯枝,聞聲懶懶起身,卻在見到桓夫人的一瞬,定住了目光。
裴瑤卮從旁做了引薦,桓夫人對著下人素來寬和客氣,即便這花匠的目光過於無禮,讓她沒來由地起了些懼意,她卻也仍是語氣溫和地與他拜托,問他這幾株枯枝可還救不救得活。
“便是救不活,換棵新的也就是了,夫人還會心疼這枯敗無用的舊物嗎?”
他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又帶著沒來由的嘲諷,將桓夫人說得一愣。
好在娟娘她們都被留在了屋裡,裴瑤卮嗽了一聲,出言警醒“老人家,對著夫人,莫要無禮了!”
巢融抬眼看向她。
倒是桓夫人尷尬起來,卻還連說不礙事,是自己疏忽,拿這枯敗的東西相問,倒似刻薄了。
“廊下有兩株玉台金盞,這幾日丫頭們伺候得不大合適,都有些蔫了,勞老人家給看看。”
對著裴瑤卮滿是警醒的眼神,巢融哼了一聲,沒說什麼,徑直往廊下去了。
“娘親彆見怪,這人手藝是極好的,大凡有點子技藝能耐的人,都有些古怪脾性。”裴瑤卮輕挽上她的手,安慰“他並非是衝您。”
桓夫人強顏笑笑,沒說什麼。
隻是那人的那番不留情麵的話,卻讓她上了心,再三品之,隨著鎖緊了眉目。
“您是怎麼回事?”回去的路上,裴瑤卮佯作生氣地質問“不是說好了本分做人,不給我惹事嗎?便是請您去照看兩株花,怎麼倒饒上您那麼一番說辭?好在娘親不計較!”
巢融聽著她的話,又好似什麼都沒聽見,哼哼嗤嗤兩聲,忽然問道“丫頭,你今年多大?”
“過了生辰,就十八。”
“生辰幾時?”
“您做什麼?給我批命?還是給我做媒?”她隨口道“都省省吧,我早許人家了!”
巢融不答她的話,隻堅持問她生辰日子,裴瑤卮為難了一陣,便不情不願的給出來了。
巢融神神叨叨的掐指算了算,皺眉一嘖,直道不對。
“什麼不對?”裴瑤卮暗自看了他一眼,不怎麼上心似的,“我自己的出生時日,難不成您倒比我清楚?笑話了!”
巢融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兩眼,四下掃了一眼,見那些丫鬟離得遠,這才悄聲與她道“我可告訴你,小丫頭,說不定你還真是個笑話!”
他語氣鄭重嚴肅,偏是這用詞,裴瑤卮一聽,險些撲哧一聲笑出來。
她歎了口氣,“前輩,我請您入府,好吃好喝地待您,您還罵人,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巢融一愣,有些急了“誰罵你了!老夫是說你的生辰日子!”
她便問“我生辰日子怎麼了?”
他脫口剛要說話,又不知突然想到什麼,嘴上一收勢,再開口,話就不一樣了“這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哪一日你圓了老夫的心願,老夫或許還願與你細說一二!”
說著,怕她覺得自己的秘密不夠誘人似的,他又鬼祟道“很嚴重、很嚴重的內情喲!”
裴瑤卮斜了他一眼,哼笑一聲,配合得點點頭。
兩人說話間,回到院中,入眼卻見相垚怒氣衝衝地站在院子裡,見她回來,大喊一聲‘相蘅’,徑直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