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歎了口氣,這個問題,答案範圍過於寬泛,一時之間,這兩眼一抹黑的境地裡,她也著實揣測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正想著,門忽然動了,她連忙閉上雙眼,裝著尚未清醒的樣子。
三更半夜,有人提著燈籠,停在了她麵前。
不多時,她便聽有一道年輕女子的聲音,語氣裡滿是嫌棄地說著“姑娘,這醃臢地方哪裡是您來的!您何苦折騰這一趟,來看這麼個賤人!”
裴瑤卮心頭一動,看來,這進來的還不止一個人呢。
適才說話的人走過來,抬腳在她身上狠狠踢了兩下,得意道“您看,這不捆得牢牢的麼!您不必擔心,隻管好生歇著就是,等沐公子那裡安排好了,還怕沒這個賤人好受的麼!”
頓了頓,又有人挪動步伐,靠近了她。
“我就是想看看她,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賤人,能攪得起一場帝王之爭,”
這會兒說話的,應該便是主人了。
裴瑤卮一邊仔細聽著,一邊還不忘放鬆神色,使自己的‘昏迷’看上去毫無破綻。
這姑娘緩緩蹲在她麵前,提著燈籠照亮了她的臉,冰涼的手指甲在她臉上淺淺劃過,裴瑤卮用儘了力氣,方才壓下來顫栗的欲望。
那人說“我就是想看看,究竟是個什麼狐媚東西,竟能坐得上楚王妃的位子……”
楚王妃?
裴瑤卮驟然一驚,莫不是,麵前這個,竟是蕭邃的哪個愛慕者,一夕瘋魔,拿自己做了情敵,意欲殺之而後快麼!
她這樣想著,心裡便沒道理地埋怨起蕭邃來,讓這天殺的在外頭到處招惹姑娘!這下好了,竟報應到自己身上了,上哪說理去!
裴瑤卮特彆想睜開眼睛跟這人辯白一句,關於這楚王妃之位,自己真真隻是枉擔了個虛名啊!
“都說這賤人生得像裴後,”做丫頭的說話了,好奇道“姑娘,您看她像嗎?”
嗯?如此說來,這人八成還是位故交了?
“嗬,裴後?”那人語帶嘲諷,滿是厭恨,“裴瑤卮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也是個招人恨的玩意兒罷了……”
一盞燈籠被摔了出去,裴瑤卮心驚膽戰的,心道這可是柴房,自己還不想被燒死在裡頭!
做丫頭的見主子動怒,連忙上來勸道“好了好了!姑娘犯不上為這些賤人動氣!當心傷了自己的身子!”
“哼,”那人長身而起,“罷了,且讓她多活一天!等稍後一切安排好了……嗬,‘楚王妃’?……你就等著到閻王殿裡繼續當去吧!”
說罷,那人拂袖轉身,裴瑤卮抵不過好奇,雙眼極是謹慎地掀開一道縫兒,小心朝前覷去。
借著癱在地上的燈籠,這一眼,差點沒將她嚇暈過去——
潘恬!
房門一關,被人從外頭鎖緊。裴瑤卮再也忍不住了,雙眼一時瞪得老大,全身都隱隱顫栗起來。
適才那女子,一身道姑的打扮,身姿卻是婀娜至極,她雖隻瞧見了她半副側臉,可那眼耳口鼻,卻當真是像極了潘恬。
怎麼會呢?
潘恬……明明武耀二十一年,蕭逐剛登基時,她就已經因難產而死了呀!總不會是自己見了鬼?
她心中亂極,掙紮著坐起來,抱緊了雙膝,狠狠吐息了好幾回。
究竟是怎麼回事?
倘若她不是潘恬,那是……人有相似?
想到這裡,她微微一愣,回過神來直罵自己糊塗!
是了,人有相似,前有相蘅像極了自己,這會兒怎麼就不能再來個人,生得像潘恬呢?
這樣一想,她心裡稍稍安定了些。隻是……她回憶起剛才那女子說過的話,眉頭又一點點深了下去。
倘若她不是潘恬的話,那她會是誰?
身邊帶著丫鬟,身上穿著道袍,有機會見過前世的自己,且還對蕭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她生得像潘恬。
說起來,相蘅像裴瑤卮,也不是全然沒有因緣的,畢竟血緣之上,她與相蘅是表姐妹。那這人與潘恬,會不會也有什麼親緣上的關係呢?
比如……她本身就是潘氏的人?
倏地,外頭傳來開動門鎖的聲音。
裴瑤卮一激靈,再次閉上眼睛往旁邊一倒。
這回來的,是兩個男子。
“好家夥!把這麼個人弄到手,可當真是不容易!”一人道,“千辛萬苦地趕來,竟倒黴催地碰上山火封郡!若非那姓潘的小丫頭幫忙,說不得咱倆這趟就要空手而回了!”
心臟撲通通狠跳了兩下,裴瑤卮心說,原來又是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