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親手葬送那麼多親生子的事,自己都一清二楚,還有什麼秘密,能讓他對自己這樣諱莫如深?
疲憊一歎,她闔眸,心中止不住疑惑道蕭逐啊……你究竟,還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惡事?
“那主子打算怎麼辦?”許久,紡月試探道“是要追查到底,還是,由得她去?”
裴瑤卮沉吟片刻,最後卻道“讓我想想。”
“讓我再想想……”
梁煙雨的死期在冬日,還有些時候,她不著急。
幾日後,裴瑤卮去業成殿看清檀,到地兒坐了沒一會兒,辛慈姑姑便來了。
“陛下聽說公主午膳時胃口不大好,統共沒吃幾口飯,便特意吩咐了禦膳房,做了幾道公主素日愛吃的點心,讓奴婢給公主送來。”辛慈姑姑麵色和悅,邊說,邊親自擺桌,招呼著清檀道“公主好歹吃些,好讓陛下放心!”
清檀撇撇嘴,雖說一桌子美饌提不起她的興趣,但為著辛慈姑姑的最後半句話,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到了桌前,拿起一塊桂花糕送到了嘴裡。
趁這會兒功夫,辛慈姑姑便將皇後娘娘請到了一邊,為著當日冷宮門前的事,說了好些勸和的話。
“姑姑不必跟著操心,沒多大的事。”她道。
辛慈姑姑苦口婆心“梁氏之事,娘娘是受了大委屈,陛下不可能不心疼娘娘,隻是那梁氏她……拋除妃嬪的身份,她還是陛下的表妹呢,這麼多年,總有情分在,陛下不是絕情的人,一朝賜死,總會有不忍。”
裴瑤卮淺笑頷首,“我明白。姑姑啊,陛下叫我寒心之處,也並非是這些。”
辛慈姑姑麵露不解。
裴瑤卮歎了口氣,半真半假道“從昭業寺之事,再到那日冷宮……我心裡過不去的,是他對我的不信任。”
“我去冷宮,就隻是為了見一見梁煙雨,這些年許多事情,我心中有疑惑,想同她問一問,僅此而已。可陛下……”她苦笑一聲,搖搖頭,“還有上回昭業寺之事,即便那幾個姑子招了作偽證的事,陛下心裡也不信我,否則,他也不會到現在都不願意將那所謂的物證拿出來給我一看。”
聽她說到這裡,辛慈姑姑麵色一頓。
“那物證……”躊躇良久,她方才下定決心般道“不敢瞞娘娘,實則,前幾日奴婢在崇天宮侍奉時,趕上陛下取出那‘物證’來看,奴婢在旁,偶然瞥見了那麼一眼。”
裴瑤卮蹙了蹙眉,沒急著說話。
“……是一枚荷包,奴婢猜測,多半是楚王隨身之物?”
荷包?
荷包麼……
“多謝姑姑相告。”半晌,她道,“隻是,陛下如今還收著它,大抵,心裡還是疑我的吧!”
“娘娘……”
裴瑤卮搖了搖頭,自嘲一笑,歎了兩聲也罷。
當晚回宮後,她便一直在琢磨,什麼樣的荷包,能讓蕭逐認定,必然蕭邃之物?
“會不會……是自李太後之手,送去給楚王的東西?”紡月跟著她想了半天,忽然問道。
裴瑤卮眉目一動。
這幾年來,李太後的確時常會備些東西,送出宮去給蕭邃,天南海北,聊表慈母之心。而是凡和壽宮出去的東西,向來是先送到長秋宮,經紡月之手查一遍,再送去淩雲殿,經孫持方複查無誤,才會一路北上,送至蕭邃手中。
“你的意思是……”裴瑤卮徐徐慮道“那荷包因過過孫持方的眼,才被他認了出來,該是楚王之物?”
紡月點頭道“不然實在說不通,相隔千裡,又多時不見,陛下如何會知道楚王身上帶著什麼樣的荷包?”
這栽贓嫁禍,總要點高明的手段,不能太刻意了,這樣半遮半露的法子,便很妥當。
裴瑤卮亦覺得紡月這猜測甚有可能,隻是想到荷包,她隱隱總覺得,有什麼與此有關的事兒就在眼前,可一時半刻,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片刻後,她問紡月“和壽宮送出去的東西,若再叫你看一遍,你可能認出來?”
紡月點頭,“十有八九。”
裴瑤卮心裡有了計較,歇過這一晚,翌日,她便讓繡星盯緊了崇天宮的動靜,一聽說蕭逐宣了重臣在淩雲殿議政,便立即帶著紡月,去了趟崇天宮。
孫持方向來隨侍蕭逐左右,此刻他不在,裴瑤卮隻說要進去等陛下,便輕而易舉打發了剩下的蝦兵蟹將,徑直進到了宮內。
蕭逐會將東西收在那兒?
不會是寢殿。她想。他那麼痛恨蕭邃,不可能將他的東西收在近旁,那是東暖閣、西暖閣、前殿、配殿,還是……
腦中靈光一現,她眼神一定,舉步,直朝書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