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蛾眉勝舊時!
這想法實在荒謬,可躊躇片刻,她愣卻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與趙非衣……當真毫無私交?”
蕭邃抬頭朝她看來時,神色已然瞧不出半點端倪。
他搖頭道“我隻是覺得,這封信中的內容,或許有幾分可信。”
裴瑤卮皺了皺眉。
他解釋道“你也想想,我們若要派人對夔澈動手,那派去的會是什麼人?無非死士暗衛一流罷了。又不是能折損千軍萬馬的事,趙非衣無緣無故拿此事引我們入局,就算是個圈套吧,他能得著什麼好?一隊死士的性命?”
許是認定了那位駙馬爺用心不軌,她聽罷,沒怎麼細想,一味隻奔著反駁他去了“那若是他就指望憑著這幾條死士的性命,得一個出師之名,趁機挑起戰火呢?”
蕭邃搖頭笑了“那就更不必這麼麻煩了。且不說妄圖在死士身上圖個出師之名有多難,你忘了陽嘉帝宇文淮的皇後是誰了嗎?
以鎮安公主的行事作風,若真要一個出師之名,隻消隨便往相盈懷身上按點兒什麼罪名也就是了,犯不著多此一舉。”
裴瑤卮又開始頭疼了。
趙非衣這封信,來得實在詭異。可偏偏……
信中叩著趙非衣的私印,且這寫信用的信紙,乃是一等的金光紙,素來是周國皇室裡,極少數身份尊貴之人才用得上的東西,民間頂級的工匠仿都仿不出來的稀罕玩意兒,即便這信不是出自趙非衣之手,也定然是周國皇族之人的手筆。
怎麼辦?
信,還是不信?
若說信,她委實沒有這股子勇氣,但若說不信……
聽過蕭邃這一番話之後,她心裡多少有些鬆動,夔澈那條命擺在那兒,誘惑太大,真要是錯失良機,她怕是得後悔死。
見她陷入躊躇,蕭邃等了一會兒,提點道“兩條路不知如何選的話——
不若都不選?”
裴瑤卮一怔,“都不選?”
他點點頭,走近了,在她頭頂輕輕拍了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第三條路。”
哪裡去找這第三條路?
她想了半日,終於在午覺乍醒之際,忽然來了主意。
“妧序。”
正為她梳頭的丫頭聞聲連忙一應,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她道“等會兒去叫門房寫個帖子,送到積陽郡公府去。明日我要回府省親。”
“……是,”意外過後,妧序恭敬回道“奴婢記下了。”
翌日,積陽郡公府。
裴瑤卮在前堂見過相韜,對自己突如其來的省親之舉,她隻說是這兩日接連噩夢,總夢到府中出事,心裡不安,非得回來看一看才罷。相韜倒也沒說什麼,走過了一番生疏得不能再生疏的場麵後,他便回了南苑,讓王妃娘娘一切自便就是。
裴瑤卮今個兒過來,主要是為著來見相嬰。
相垚不在府中,她與小妹芳時一起玩了半日,聽小丫頭問了無數遍關於娘親何時回來的話,直至下午,相嬰那邊方才了了差事,回到了府中。
相芳時房中,裴瑤卮才哄她入睡,走至外間,便見相嬰等在那裡,一見她,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娘娘安好。”
她打了個手勢,讓他免禮,回頭朝內室看了眼,滿不放心地與相嬰一起出了房門。
婢仆們遠遠跟著,裴瑤卮不急著與他說正事,先是問道“桓夫人自返歸故裡探望母親,到如今這都多長時間了?原先不是說一兩個月便能回來麼?怎麼卻耽擱到了這會兒都不見人影?”頓了頓,她想起什麼,眉頭又深了些“之前我派過去替我照看夫人的丫鬟鏡影,也有月餘沒送信回來報平安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相嬰與桓夫人一向也算不上多親厚,兩人的關係,無非就是恭敬客氣罷了,對這事兒,他這陣子偶爾想起來,倒是也有點奇怪,隻是聽父親說,桓家老夫人那頭病勢一直不見好,想是桓夫人母女情深,舍不得回來,便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了。
他將自己的想法與裴瑤卮說起,裴瑤卮聽了之後,非但並未釋然,反倒疑心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