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塵被他問煩了,“你有完沒完?真成鸚鵡了麼?橫豎就這一個問題?”
“你真當我這香囊做起來不費功夫麼……自從來了塵都,我忙得腳打後腦勺,你放眼看看,哪裡不需要我?我現在連去茶館聽書都抽不出空來,那還費這個心思給彆人就做這玩意兒去……”
她越說越惆悵,可蕭運的臉色卻漸漸好了起來。
“給我做一個。”冷不丁,他在她腦門上輕輕一敲,道。
輕塵一愣,回過神朝他齜牙咧嘴“喂,你成心欺負人是不是?我都說沒空了,你還叫我做?”說著,她扯了扯他的石頭,“我做來做什麼?你個害人的還怕被人害呀?”
蕭運也不同她廢話,理了理衣服,便要出門,最後道“我得去我哥那兒了。你呢,倒是也可以不做,不過——”
他湊到她耳邊道“你剛好像罵誰好心當成驢肝肺的?”
輕塵登時警醒了。
“你,你臭不要臉!光我罵了麼?你可彆忘了,你剛才還說你哥小氣呢!”
“沒事兒啊!”小王爺滿不在乎“你還不了解我麼?拚著玉石俱焚我也得得償所願——你想告狀就告,我豁得出去,就怕你自己沒這殺身成仁的膽兒。”
輕塵被他氣得眼瞅著要冒煙。
蕭運微微一笑,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小姑娘,跟我比勇氣,你還差了點。”
說完,拂衣而去。
蕭運去浴光殿見過蕭邃,說及此番陵城一行,見寧王叔身子骨虛弱了不少,不由勾起一番唏噓。
“原先我隻是聽說早前治疫之事,王叔傷了身,一直不見大好,但這回見著,才知這‘傷’究竟是有多傷。”蕭運歎了口氣,跟著問道“哥,你說王叔如今的情況,遇兄是不知道麼?”
蕭邃不答反問“你說呢?”
蕭運雙眉一蹙,說不出來。
“你有多少年沒見過蕭遇了?”蕭邃淡淡道“你隻知王叔如今這樣,便覺身為人子不在身邊侍奉,說不過去。但……說不定等你見過了蕭遇,便又覺得不在眼前,反倒會更好些。”
“哥……你這話,難不成遇兄不大好麼?”
蕭邃搖頭,長長出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哦,對了。”片刻,蕭運想起一事來,又同他道“哥,我剛到陵城那會兒,起初掛著在城中逛逛,便沒急著去寧王府。可巧,那日我逛到明慧寺,卻意外撞見王叔了。”
“王叔也去進香?”
蕭運語速慢了些,道“我不覺得。”
蕭邃抬眼看向他。
“我那日沒露麵,見王叔在寺中禪房與一人會麵,那人瞧著眼熟,但我始終想不起來他是誰。”他道,“過後我試探過王叔,他卻對他赴明慧寺一事三緘其口——哥,你說這裡頭……”
蕭邃沉吟片刻,目色微深。
因著聖母皇太後過世,國孝在前,是以這國中紅事都得往後推上幾年。這日用早膳時,裴瑤卮想起這回事,著意與蕭邃提了一嘴,還道“聽說頭前年關一過,秦家便已將姑娘送到塵都,就等著年後同默言成婚了?這回可好了,一推就是三年,等這三年過去……唉,這中間,指不定又要有什麼變故呢。”
她說話之間,有意無意瞟了眼蕭邃身側的瞬雨,目光頗為曖昧。
蕭邃見此,微微一偏頭,隨即笑道“你這是盼著有變故呢?”
裴瑤卮眉目一挑,攪動著碗裡的粥,悠悠道“那得看怎麼變。”
“你想怎麼變?”
“這婚姻大事,世人最重門當戶對,父母之命,我偏盯死了一個兩情相悅。”她道“再者說,秦瀝北那牛脾氣,他又不站你的隊,默言娶他家的閨女,橫豎也沒什麼用,若能就此推黃了,說不得,倒還成全了他呢?”
蕭邃默默淺笑,果然,先受不住的是瞬雨。
“殿下、王妃,”她近前一步,道“您二位先吃著,奴婢去前頭看看車駕備好了沒,以免稍後耽誤啟程。”
裴瑤卮本不欲放她出去,正待開口,卻被蕭邃一道眼風刮來,生生給製住了。
瞬雨一走,他便笑道“你可真是火眼金睛無孔不入,連他倆的事兒都知道了?”
“這有情人在同一屋簷下,目光稍稍一對,愛意都是藏不住的。”她眉飛色舞,說到這裡,卻也奇怪“嘖……不過我倒是真不明白,這郎有情妾有意,怎麼你倒是任由秦氏來結這門親,也不說給瞬雨安排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