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茹蜜!
陽光熾烈,黃沙飛揚。
雖然時已入秋,可西陲的荒漠之上仍然酷熱難消。
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一個商隊正艱難而有序地行進著。
荒漠的儘頭便是胡楊鎮,離胡楊鎮不遠便是聞名天下的雁門關,而雁門關守軍將營附近便是威震關內外的關外侯府。
此地離胡楊鎮已不遠。
這片荒漠並不能算大,隻要是熟悉方向的本地人,運送貨物也僅僅需要一天而已。經過了一天的跋涉,特彆是在荒蕪人煙的沙漠裡行進之後,人們總是需要找一個舒服的地方休息。
胡楊鎮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一個溫暖舒服的地方。
有酒,有肉,有女人。
可胡楊鎮也有它的另一麵。
黑白兩道但凡在道上混的,沒有人不知道胡楊鎮是出關的必經之路,也是強盜土匪、流民逃犯的聚集之所,就連關外侯都安排眼線混雜其中。
所以若有經商之人萬不得已需要途經胡楊鎮時,不是重金請鏢局護送,就是喬裝打扮以防露白。
可這支商隊卻顯得異乎尋常的招搖。
且不說隊伍中高高飄揚的“江南金記”番號旌旗,單單隊伍中那二十個鑲金大箱,傻瓜也能猜到其中必有不凡之物。
商隊行進地很慢,除了八十個挑箱大漢外,周圍也不過才有十幾個護衛模樣的騎士在警衛遊弋。
商隊的中央,十六個身強體壯的昆侖奴正抬著一架做工考究的寬大涼轎。涼轎的木架用的是最上乘的金絲楠木,其上用絲綢包裹,而涼轎的蔭蓬則是用江南府特製的金線穿絲布,傳說這種布料可以隔絕陽光的酷熱,使涼轎中的人感受到極大的舒適。
可現在,涼轎中坐著的人仍然直冒汗。
隻見那人身材異常臃腫,肥頭大耳,腰身足有百年的銀杏那般粗,坐在轎中就像是一頭大象。他身上的緞麵繡紋錦袍本是極帥氣體麵的,可穿在他身上簡直就像是一方包裹布,顯得非常滑稽好笑。
他實在是太胖了,胖得連給自己擦汗都顯得十分地費力。幸好在他的左右兩邊有兩個美貌的侍女伺候著,那兩個侍女並沒有因為主人滑稽的樣子而笑出來。相反,她們麵容關切,正在為主人殷勤地拭汗。
除了拭汗的兩個侍女,胖公子的麵前還跪侍著另一個女婢,隻見她將手中的金盤舉至與額齊平,盤內的金碟上擺著兩個雞腿和一堆雞骨頭。
他望著麵前的美味,竟歎了一口氣。
這口氣還沒有歎完,隊伍中已有一個乾瘦的中年人騎馬靠近涼轎。中年人看了一眼金盤,滿臉關切地道“少爺,近日來舟車勞頓,您還是應該勉為其難再用些餐。”
胖公子點了點頭道“管家說的是,我確實應該再多用些餐。這幾日為了到關外侯府呈送名帖,我吃得太少,加之一路上飲食不免有些素淡,想必現在已經消瘦得厲害了。”
聽了這話,中年人竟似要哭了出來“少爺長這麼大,哪裡受過這樣的苦?看著少爺再這樣憔悴下去,老奴……老奴這次回去怎麼跟老爺交代?”
胖公子正色道“管家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金軒玉什麼時候成了吃不了苦的嬌生慣養之人?”
中年人連忙附和道“是是是,少爺無論人品才學相貌,哪樣不是一等一的好!”
就在中年人說話的空檔,金軒玉又拿起一個雞腿。隻見他將雞腿往嘴裡一塞一拔,伴隨著從食道到肚皮的咕嚕咕嚕聲,手裡已隻剩下一根雞骨頭。
“管家說的有理,我是得多用些餐,不然瘦得跟個竹竿一樣,怎麼能和關外侯的掌上明珠相配?”金軒玉咽了咽口水,砸吧著嘴接著道,“也不知此等惡劣之地,生出的姑娘姿色究竟如何。”
中年管家一聽這話,嘿嘿乾笑兩聲道“少爺您有所不知,傳聞關外侯府的小姐名喚作唐茹蜜,生得一副好姿色,聽說她的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樣,似糖如蜜呢!”
“哦,是嗎?”金軒玉一把摟過旁邊嬌滴滴的侍女,笑著道,“塞北女子真有我江南美人來得嬌豔麼?”
一聽這話,中年管家也跟著咯咯笑了起來。
“少爺,偶爾換換口味豈不也是一件美事?”
“管家說得有理,我此行定要抱得佳人歸。要是空了手,那豈不是壞了我們江南金記的名聲,哈哈哈……”
還未等金軒玉說完,中年管家又搶道“少爺才貌雙全,關外侯府的大小姐還真不一定能配得上您呢!”
說罷,二人又放肆地大笑起來。
又走了一陣,前麵出現了塵土飛揚的街道和低矮粗陋的土房。
胡楊鎮到了。
中年管家騎在馬上撫額一望,厲聲道“去四處看看,窮鄉僻壤的莫不要有什麼歹人才好!”
一聲令下,十幾個勁裝疾服的漢子已騎著馬四散開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煙塵乍起,眨眼間三匹快騎也已經來到胡楊鎮。
“今日這胡楊鎮恁地如此奇怪!”
“三弟說得不錯,平日裡廖五娘的羊肉鋪子早就熱鬨起來,今日卻連個鳥動靜都沒有。”
“哈哈哈,我看大哥可不僅僅是想廖五娘的羊肉了……”
三人騎馬說著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靠近了“江南金記”的商隊。
金軒玉當然早已看到靠近的三人。他使了個眼色,一旁的侍女便輕輕地將遮陽的紗簾掀開一角,正好可以窺見三人的裝束容貌。
隻見為首的一人紅發獨眼,凶神惡煞。他信馬向前,僅剩的獨眼鷹一般盯著商隊中的那二十口鑲金大箱。其身後的兩人,一個身形魁梧、咧嘴獰笑,一個矮小乾瘦、目光奪人,那樣子比為首的獨眼凶漢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樣的架勢,任誰都能看出來者不善。
中年管家名叫金福,他在江南金記伺候少爺已經足有二十多年,在金軒玉麵前他是條哈巴狗,可行走江湖的這些門道他可是門兒清。此時這三人逼近,他已看出對方沒安什麼好心,於是連忙上前招呼道“我們江南金記有事路過貴寶地,不知幾位好漢有何見教?”
獨眼凶漢一聽,轉頭朝著身後的二人使了使顏色,衝著金福獨眼一睜,獰笑道“見教倒是不敢,打劫我們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