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爺姓張,名字就叫大爺。
姓張的人很多,可是叫大爺的卻幾乎沒有。
“大爺”這兩個字往往表示地位和年齡,一個年輕的小混混如果敢說自己叫大爺,那他很可能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實際上,張大爺還是小混混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名字。那時候,他可能就叫做小張。到底是叫小張還是張三,這真的不重要。等他混出了名堂,混出了勢力,他已經不再年輕了。彆人尊稱他一聲“張大爺”,他覺得這個名字足夠霸氣。
從此之後,塞北一帶就隻有一個張大爺,也隻能有一個張大爺。
在這沙柳鎮上,幾乎人人都聽說過張大爺的名號,可是見過他的人卻寥寥無幾。
名氣能帶給人權力和利益,同時也伴隨著危險。所以名氣響亮的人總喜歡保持幾分神秘感,神秘感既是名氣的催化劑,也可以成為躲避危險的護身符。
——這個道理,張大爺不可能不懂。
所以他從不輕易見陌生人。
生意上的事情自有他的幾個得力的助手打理,他也懶得來管這些讓人傷腦筋的事情。
可是這一次,他卻一定要見見這個把他賭場砸爛的小丫頭。
當然,他之所以見她,也並不是因為這個小丫頭把他的賭場砸爛了。
唐茹蜜見到張大爺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秋天的早晨,晴。
張大爺就住在煙和坊院落的最深處,這座妓院、這家賭場,同時也是張大爺最隱秘的府邸。
唐茹蜜在殷七娘的帶領下穿過了重重的門戶和院落,這才來到張大爺的房間。
明豔的陽光正照在精美的雕花窗戶上,也照亮了張大爺的臉。
張大爺坐在寬闊的正廳之上,麵前的圓桌上擺著一大碗香氣四溢的佛跳牆和一壺上好的女兒紅。
——他正在吃早飯。
畢竟砸爛了人家的東西,唐茹蜜自知理虧。
進到房間裡,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拘謹。心裡緊張,眼睛就會不聽使喚地到處亂掃。
臥房的床上仍有動靜,唐茹蜜就循著聲音就往裡瞄。就在她往裡瞄的時候,張大爺的目光已落在了她的身上。
目光相遇,唐茹蜜隻有往回收。
隻聽到一聲咳嗽,從臥房之中便走出一個少女。她好像還沒有睡醒一般,雙眸惺忪著,身上隻披了一層柔軟的絲綢。
纖弱的腰肢,柔軟而修長的腿,身體上那處該凸而未凸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早春待放的花蕾。
少女的一切映在清晨的豔陽之下,本該是那麼地美好。可這少女的臉上卻又一種如死灰一般的冷漠與疲憊。她朝著張大爺稍稍地行了個禮,便匆匆地退了出去。
張大爺並不算太老,他甚至比同齡的男子都要強壯。可是與剛才退出去的少女相比,他實在是老的可怕。一想到那個如花般嬌豔的女孩子已經被眼前的老男人摧殘,唐茹蜜的心裡就忍不住地作嘔。
她不願去想,可卻忍不住去想,她想吐。
現在,屋子裡隻剩下四個人。
——張大爺、殷七娘、孫大麻子和唐茹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