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一代目!
一切準備妥當。
趙舊起身,團子公公在旁邊開道,就連團子公公都是披堅執銳,全副武裝。
所有大將都對這個太監非常的服氣,團子公公在軍中是名聲最好的那一個太監。
迎著黃昏的餘韻,在橘黃色的斑駁下,趙舊趙官家緩緩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趙舊騎著戰馬來到中軍,旁邊的士兵都用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宛若戰神來臨,原本身上已經沒有半分力氣,可不少人卻下意識地重新握緊了兵刃。
趙舊將長劍指著對麵女真一麵白色大旄所在的丘陵之上,大聲厲呼
“女真韃子也是人,他們無非就是以前生活辛苦,為了生存,不得不在最惡劣的環境下掙紮求存。
隻不過是他們從來沒將自己當人看,才打熬出這麼個能能反複衝陣廝殺,耐戰到了如此地步的身體!
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匹凶惡的狼,凶殘狡詐,可這並不是我們後退而且戰敗的理由。
還有一些消息我一直沒跟你們說。
西夏那邊,西軍已經是陷入了僵局,十幾萬大軍隨時有覆滅的風險。
這一戰,咱們若是輸了,大宋就沒了,徹底沒了。
我大宋軍人,用百年死戰,將契丹和西夏,死死的堵在宋土之外,為此百年以降,數十萬我大宋武士捐軀沙場。
我們不怕死,怕的是守不住後麵的這個家。
黨項人遼人就已經無比凶殘。
女真人更是屠滅了遼國,難道我大宋跟遼國一樣任人宰割不成。
難道此刻,要將這更凶悍的胡虜蠻族放進來麼?
朕不許,哪怕把命填在這,我們也沒有輸的理由。
朕要求你們,站在這裡,不要後退,讓這些禽獸敗類,知道我們不會在他們麵前退避半步,將他們迎頭打回去!
而我們的名字,在千百年後依舊會被世人所銘記,這份功勞,足以光宗耀祖,傳給萬世子孫。
清潩水河畔,我就和你們站在一起,直麵這最為凶惡的大敵!
大宋所有人將來都會知道,在這裡發生的戰事,到底有多麼的重要,而我們,到底立下了何等樣的豐功偉績!
這裡沒有趙宋官家,隻有滄州趙構,北人趙構,大宋將軍趙構。
今日趙將軍死於此,趙構就在這兩軍陣前最前頭,帶著弟兄們挑了這金人。
隨我殺!宋軍威武。宋軍威武!”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官家威武!!!!”
俄爾百人齊呼,俄而萬人齊呼。
十幾萬將士齊呼。
十幾萬民夫跟著助陣。
這恢弘的場麵,響徹雲霄。
趙舊朝後麵揮了揮手,麾下戰馬奔騰起來。
楊再興,牛皋會意。
兩個人都是飽含熱淚,左右跟隨在趙官家身後,他們背後高舉著的是金吾纛旓,整個戰場上最大的帥旗。
緊接著淮西軍統製官張俊,淮北軍統製官韓世忠,八字軍統製官王彥,馬步軍都統管王德,羽林軍贏官人嶽雲這些人的旗號緊緊的跟隨在金吾纛旓之後。
趙舊想了很多。
比如說什麼軍國大義。
再比如說君臣之恩,或者說當兵吃餉,為國賣命是天經地義。
可畫到嘴邊通通說不出口。
趙舊並不想去給他們畫上什麼大餅。
也不想弄望梅止渴這個套路。
他隻想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這個趙官家不是那種,隻會喊著“給我上”的將領,而是會身先士卒的對著不下說“跟我上”!
一軍主將率著大軍衝鋒,都能讓部隊的士氣增加一倍
如若是一個國家的官家,一個國家的皇帝,親自帶著他的將士們衝鋒呢?
其實問題的答案早就有了驗證,采石磯,趙舊親自帶著三萬兵馬和數量相同的女真人打了整整數天,雖然是占據了長江之利。
可讓女真人記住的,卻是那一道彪悍的身影,和無數悍不畏死前仆後繼的宋軍烈士。
宋軍的陣勢開始大變,沿著金吾纛旓前進的方向,無數的宋軍鐵人彙集而來,無論敵軍的重騎有多麼銳利,已經有不少人用血肉之軀硬扛。
越靠近那兩麵旗幟,宋軍的抵抗就越頑強,牛皋,楊再興代表的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代表著的也是整個大宋的軍魂。
軍魂在向著敵人的陣地咆哮,在向著敵人的陣地反衝鋒,為所有的宋軍士兵指明了方向。
趙舊就是戰場上最靚麗的那道風景線。
趙舊感受到了周邊噴湧而來的熱氣。
他感覺到自己身子都在興奮的顫抖。
跟隨著他的,是無數的宋軍勇士。
不是勇士的話,如何麵對這樣的慘烈?
趙舊身後的團子公公幽幽的說道
“官家,小心些…真到了最後關頭,咱家必不獨活。”
“聽朕口昭,團子彆死…”
趙舊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不再言語。
他自己知道,自己所說的,很多都是空話。
很多道理,並不是這一千年前的大宋軍人所能理解的。
他們更多的還是在意功績犒賞升遷……可是當一軍統帥,又是趙宋官家,站在他們當中。
甚至在最前麵獨當敵軍的時候,已經比任何言辭都能打動這個時代的軍人丘八們了。更何況,他還有不敗的聲名!
“殺!殺!!殺!!!”
劇烈的廝殺比剛才還激烈了數倍。
人仰馬翻,無論是宋軍還是金軍,都開始用最原始的手段,將敵人奮力斬殺。
無論是撕咬拉扯,還是偷襲下三路,每個人都迸發出來了最大的戰意,血流不止,汗流不止,人們已經分不清身上是布滿了血水還是汗水。
整個戰場都被一股血腥味給渲染著,有宋軍的甲士被硬生生的衝撞頂出去了數丈,腸子都流了一地,哀嚎著氣絕而亡。
亦有金人騎士被宋軍僥幸砍掉了馬腿,然後摔倒在地,緊接著五六柄大錘大斧金瓜就狠狠的砸了上來,將其砸成了肉泥。
趙舊這時候卻是萬分的憋屈,雖然他已經極力地擠入陣中,可是他身邊或多或少的都有不少兵馬擋住他的去路。
韓世忠。
張俊,
嶽雲。
這些濃眉大眼的家夥,愣是讓趙官家前進不得,甚至他身後的兩柄金吾纛旓都衝到他麵前幾十步外去了。
他趙某人依舊是被塞在了中間。
趙舊如何不知道這是部下們的好心。
“官家,你不能上前!”
“官家,你在後麵看著就是,誰掉頭朝後跑,砍了那王八蛋的腦袋,誰也沒有話說!俺們絕不讓女真韃子撲到你麵前!”
“官家,俺牛老實還是頭一次離官家這麼近,這一戰要是能活著回去,俺就能夠跟家裡人好好說道說道了。”
“腦袋掉了不過是碗大塊疤,十八年後爺們又是一條好漢,可官家不容有失。
弟兄們衝狠一些。
彆讓官家超過咱們!
誰要被超了就是孬種,還想要官家護著你們這些沒卵,子的玩意不成?”
趙舊聽著這些時常加著爆粗口的話,喉嚨卻是感覺一陣發堵,總感覺心裡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