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在蒸煮螞蚱的時候,男人們就在砍木頭做車頂。
將六根木頭固定在騾車的四周,再用砍來的枝條編織席子,用麻繩固定在騾車頂,怕不穩固,還用力的拉的繃成平麵。
這些枝條全都被蝗蟲吃的光禿禿的,連捋樹葉都省了,直接編織就行。
等女人們將螞蚱都煮好後,男人們差不多也忙完了。
明天一早還要趕路,男人們就帶著孩子先去睡了,下一波女人們繼續煮螞蚱。
因為很多人家的鍋都破了,隻能將就烤餅,煮東西是不能夠的,所以得借人家的鍋。
其實她們心裡也沒底,這樣弄出來的螞蚱到底能不能吃,可就像盧父說的,蝗災來臨,到時候怕是討飯都沒得吃,要是不吃螞蚱,隻能等著餓死了。
每家每戶都至少有幾百斤螞蚱,多的上千斤,省著點,夠一大家子吃一兩個月了。
有鍋的人家煮完了,就把鍋借給關係好的人家繼續煮,還不放心的叮囑:“可要小心著點,我家這鍋可傳了三代了,我還要傳給我孫子的。”
這話說的十分認真,聽得出老大爺是真心這麼想的。
盧家的大鐵鍋被砸的隻剩一半,好在盧有福家的鍋還能用,隻能等盧有福家煮完了螞蚱,盧家再煮。
盧有福是個膽小的,螞蚱來時隻敢撅著屁股躲在騾車下麵,他兩個兒子加一個女兒倒是能乾的很,尤其是盧柏和盧芙蓉。
彆看盧芙蓉年齡不大,比盧有福厲害多了,小姑娘一個人就抓了有兩三百多斤螞蚱,盧柏也抓了幾百斤,加上盧鬆的,光盧有福一家就有一千多斤。
盧父家就和盧有福家說好了,等盧有福家煮完了,就輪到盧父他們煮。
盧有福自己是萬事不操心的,全都是小兒子和小女兒在弄。
小女兒負責燒火,小兒子負責其它雜活,盧父在一旁指揮。
盧父實在看不到盧有福閒的沒事乾的模樣,忍不住道:“你就不能砍些枝條過來給騾車編個頂?你都多大了,還什麼事情指著兩個小的做?”
盧鬆都習慣他爹這樣了,連忙說:“大伯,我去砍。”
“你一邊去,身上的傷還沒好呢,現在不趁著年輕養好了,以後老了有你哭去。”
盧父叫了盧有福,“你,跟我一起去砍樹。”
盧有福心裡想的全都是大哥幫他一起砍了,屁顛屁顛的跟過去,結果,盧父一根毛都沒幫他砍,全是他自己砍的,掌心都被磨出繭了。
心酸,委屈。qaq
“能不能快點?”盧父不耐地催他。
盧有福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期期艾艾的撒嬌:“大哥,你看,我手都破了。”
“破點皮怎麼了?咱車隊誰身上沒帶點傷?你哥我在地震中的傷還沒好呢,你不會指著我給你砍吧?”盧父沒好氣道。
盧有福不說話了,吭哧吭哧的砍了幾顆盧父指定的樹枝,將枝條收好抱回來。
因為天黑了,看不清路,路上還摔了一跤,差點沒委屈哭了。
之後又在盧父的威逼下,把席子給編了,等全部弄好,盧有福那雙白嫩的手上,已經被枝條割出好幾道口子,還有水泡。
後麵的事肯定不能他來乾了,盧鬆主動接過了給騾車四周固定樹乾的活,盧有福見大兒子來了,就樂顛顛的抱著被子去睡了。
看著盧有福一把年紀,還心大的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盧父也是心累。
都是原身慣得。
盧有福家蝗蟲多,一直到亥時初,盧有福家的螞蚱才蒸完去睡了,盧父家開始煮。
煮螞蚱這活交給了盧大嫂,盧父和盧母繼續剁餡兒。
第一批煮螞蚱的人家都記去睡了,在一陣陣剁螞蚱和煮螞蚱的吵雜聲中,他們半點沒覺得吵鬨,累了一天,他們頭挨著被子就睡著了,一個個呼嚕聲震天。
倒是另外幾個車隊,被他們吵得有些難眠,有些嫌惡地咕噥道:“一些蟲子有什麼好弄的,都窮瘋了嗎?吃蟲子?”
“快彆說了。”說話的人被長輩拍了一下,“蝗蟲過境,怕是整個秦州全都遭災,不吃蝗蟲難道讓他們餓死不成?”
被說的人臉色有些發白,他從未經曆過苦難,無法想象百姓全都沒飯吃會是什麼樣子。
“盧叔,你們還在剁餡兒啊,這得剁多少啊?”
盧父笑著道:“不是說了嘛?我再做點螞蚱醬。”
盧父的騾車上還放著幾個小口大肚的陶罐,本來都是放著米、麵、豬油的,盧楨空間裡也有好幾個,不過那是透明的玻璃罐,用來裝家釀的米酒和楊梅酒的,盧父每年都要釀那大玻璃罐裝的,好幾罐米酒和楊梅酒。
這樣的陶罐幾乎家家戶戶的騾車上都帶了,有的裝米油,有的裝鹹菜豆醬,有的裝銅錢銀錢。
盧家有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