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濃濃夜色中,眾人才鬆了口氣。
盧父回頭道:“大家把口罩戴上,睡覺也戴上!”
哪裡用他說,他們早就戴上了。
剛剛不知盧父嚇死了,他們也快嚇死了。
天太黑,眾人又正好處於疲憊鬆懈的時候,小男孩什麼時候來的他們都沒注意到,這要被彆的有疫病的人靠近……
“晚上值夜的人一定要打起精神,一旦有人靠近,馬上吹口哨示警!”盧父嘴裡說著,心裡卻在想著,如果有弓箭就好了。
如果有人靠近,直接用弓箭震懾,光是靠刀還是太危險了,離的那麼近,即使殺了彆人,血濺到自己身上,說不定也會染病。
很多人都望著地上那玉好奇,心裡不是不眼饞那玉。
他們都是窮苦人出身,這玉起碼得值好幾輛銀子吧?
當下便有那眼饞的人看著那玉:“盧叔,這玉……”
盧父掃了說話的人一眼:“被疫病病人碰過的東西你敢要嗎?你要不怕死你去拿。”
說話的人連忙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說話了。
盧父轉頭看向盧楨:“拿個小葫蘆,給他裝點熱水。”
碗大多都在地震中碎了,完整的都沒幾個,反倒是裝水的小葫蘆還有一些。
這東西大多都自家栽種的,結的葫蘆吃不完,就任它長老了,摘下放家裡,手巧的人,在上麵雕些花紋,寫些吉祥話拿出去賣,還能值幾文錢,手不巧的人,葫蘆摘了也不會扔掉,就放廚房的碗櫃頂上,掏空了後,平日裡裝些鹽啊醋的。
這東西輕巧,又能裝東西,加上很多人家碗都碎了,是以逃難的時候很多人將家裡沒碎的葫蘆都帶上了,一方麵可以裝水,一方麵切開了既可以當瓢,又可以當勺,還能當碗。
盧父在路邊撿了個長樹枝,走過去遠遠的挑起那塊玉。
哪怕是不懂玉的人,也能看出來,玉的成色極好。
他意外的皺了下眉,和盧楨一起,將那塊玉和熱水都放到六七十米外指定的那顆大石頭上。
走出人群的時候,盧父輕聲問盧楨:“家裡藥還夠嗎?”
盧楨點頭:“放心,夠的,我們穿越前我和嫂子去某國,剛好帶了些藥。”
說到嫂子,她不由想到她哥和小侄女。
盧父顯然也想到他們了,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說:“夠的話你看著給點吧,我想了下,應該不是疫病,之前聽他咳嗽了。”
想到那個小男孩,盧楨點點頭,倒了兩包治療感冒發燒咳嗽的感冒靈在小葫蘆裡,搖了搖,“我給他拿塊薑吧。”
盧父眼睛一亮,這個好。
他家進了一大筐薑,這個世界也有薑,出門在外,帶著薑也沒太大問題,至於這感冒靈的顏色和口味,和紅糖也沒太大區彆。
“再給他一點螞蚱乾脯。”盧父道。
盧家彆的不多,就螞蚱多,兩三千斤,到現在空間院子的水泥地上,還堆了很多呢。
盧父沒說的是,看著玉的成色和小男孩穿的衣服,估計是非富即貴人家的小少爺,未來前路茫茫,若是這兩孩子能活的下來,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是一條退路。
一塊薑,兩包感冒靈藥,一包乾脯,若能換來一點幫助,這個買賣實在不虧;若是換不來也沒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他們也沒費什麼,自己良心上也能過得去。
他們到底是剛到古代不到一個月,饑荒和瘟疫尚未大麵積爆發,大家都還處於逃難初期,即使是逃難的災民,手中也還有點存糧,即使沒有存糧,之前蝗蟲過境,就是抓點蝗蟲,挖些草根,磨點樹皮,也能撐些時日,沒到後麵餓殍遍野易子而食的境記地,盧父他們對於古代的殘酷,感慨尚未有那麼深,心也尚未被磨的堅硬。
盧楨到底被盧父盧母保護的太好了,對孩子尚且有憐憫之心,在放下葫蘆、薑塊和一包乾脯,盧父遠遠挑著玉輕輕放在乾脯旁邊的時候,她還放了一粒退燒藥在玉佩上。
盧父沒看清,以為她是對玉有想法,趕緊叫住她:“亂摸什麼?快回去!”
盧楨根本沒碰到那玉佩,就趕緊回來了。
她也沒說這是什麼藥,該怎麼服用,怕那孩子看不到,還將火把留在了原地,至於他是否知道她的意思,她也不知道,也管不了那麼多。
盧父道:“彆想太多,做人問心無愧就行了。”
盧楨點點頭。
也幸虧因為廟裡有病人,大家怕疫病,都避開了這座廟,廟附近沒人,不然盧父他們前腳放了乾脯,怕是後腳就被人搶了,哪裡輪得到小男孩。
小男孩大概也是深知這一點,盧父和盧楨前腳剛走,廟裡就衝出來一個黑乎乎的小男孩,看到薑塊和玉佩上的白色藥丸時微微一愣,顧不得想太多,拿起薑塊、葫蘆、螞蚱乾脯和玉佩藥丸就趕緊離開,隻留下一隻孤零零的火把在原地。
葫蘆不隔熱,即使是隔著一層薄薄的葫蘆殼,依然能感受到葫蘆裡麵的溫度。
夜裡亮,小男孩冰冷的手緊緊抱著葫蘆,快速跑到廟裡的石像後麵,抱起他哥哥的頭,就把葫蘆嘴對著他哥:“哥,有熱水了,還有薑,喝了熱水發了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