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父車隊因為盧父有鞣製的技術,和明礬、洗衣粉等材料,鞣製的田鼠皮相對要柔軟暖和,盧楨原本還打算用空間裡乾淨的水來泡皮子,盧父知道她空間裡還有她和寶丫洗頭水,乾脆就用洗頭水來泡。
盧楨洗頭的第一遍臟水都倒馬桶了,留在空間裡是清洗頭發的第二遍水。
泡皮子的水是有溫度要求的,外麵太冷,水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跟水桶蓋似的浮在水桶的上麵,每天取水都不方便,還得將厚厚的冰塊撈上來,在下麵舀水,舀完了,再把冰塊放回去。
盧楨和寶丫清頭發的水放進空間時還是溫的,因是第二遍水,也不很臟。
這一路上沒水洗澡,誰不臟?都臟,每個人身上都臭了,虱子亂跳。
盧楨怕虱子,其他人可不怕虱子,他們相互之間還會從對方的頭上捉虱子吃。
是的,你沒看錯,他們捉虱子不是捏死,而是塞到嘴巴裡,吃掉。
白日裡大家都趕路,沒辦法縫製皮子,隻有晚上休息的時候,女人們坐在火塘邊,就著火塘的光,坐在一起縫製皮子。
他們都是先就著家裡的男人先做,然後是孩子,最後才輪到她們自己。
男人是家裡的頂梁柱,她們誰都能倒,男人不能倒,男人倒了,她們和孩子也倒了。
也有先緊著家裡孩子的,一般都是男人舍不得孩子,怕孩子小,受不住凍,主動這樣要求,而男人要求了,女人們也不會拒絕。
孩子身量小,十張田鼠皮,就能做出一件簡單的坎肩,隻要皮子夠,她們一個晚上就能趕出兩件坎肩來,長長的坎肩就跟劉二狗的狼皮馬甲似的,從肩膀一直拖到屁股下麵,夠孩子穿好幾年。
張順、劉二狗他們的老虎坎肩也做好了,一個個全都穿在棉衣外頭,用一根腰帶係著。
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穿上這虎皮坎肩,他們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虎皮襖子給了他們強大的自信,走起路來都不再像之前因為天冷而瑟縮著脖子,虎皮坎肩好像真的就那麼保暖,保暖到一個個抬頭挺胸,腰板挺直,一眼看去威風凜凜。
若再有個羊皮襖子,狗皮帽子,整一隻座山雕。
不對,十隻座山雕。
是的,一隻虎皮做了五件坎肩,最後兩隻坎肩是用虎頭虎腿等地方的零碎皮毛拚湊起來的,即使是拚湊起來的坎肩,那也是虎皮坎肩,人人都想要。
劉二狗的爹劉老蔫想要劉二狗的虎皮坎肩,想的眼睛發紅,可有盧父盯著,他隻能眼紅不已的看著那件他眼饞許久的虎皮坎肩穿在他乾瘦的二兒身上。
打不了虎皮坎肩的主意,他就打起了劉二狗穿在裡麵的狼皮馬甲的主意。
“你都有虎皮坎肩了,還要什麼狼皮馬甲?一個人還穿兩件皮子?你老子我都沒皮子穿!”這狼皮馬甲是盧父給的,他想要,還不敢大聲說,隻敢在劉二狗麵前低聲耍橫。
彆的劉二狗都好說,就這虎皮坎肩和狼皮馬甲,劉二狗看的跟命似的,無論劉老蔫怎麼說,劉二狗都不給:“狼皮馬甲是盧叔借我的,到了南邊我得還給盧叔。”
“還什麼還?彆當我看不出來,盧有才富著呢,這狼皮馬甲給你就是你的,你不給我狼皮馬甲,那你把虎皮坎肩給我!”
劉二狗原本還沉默的眼睛裡,一下子排斥和拒絕像凝結出冰碴子似的,緊緊地盯著劉老蔫,把劉老蔫嚇了一跳。
劉老蔫被他看得心裡發怵,憤恨地罵了一句:“你這龜兒,這樣看著老子作甚?”
劉二狗駕著騾車看著前方,麵無表情:“彆打我虎皮坎肩的主意。”
他很瘦,臉也很瘦,瘦的臉頰凹陷,顯得他五官立體而分明,單眼皮,高鼻梁,薄嘴唇記,皮膚黝黑,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加上黝黑寡淡的膚色,使得他隱沒在人群中,宛如影子一般,十分普通,任何人都難以注意到他。
虎皮坎肩就是像是他的鎧甲,給了他無邊勇氣和膽量的鎧甲,讓他有了六親不認的勇氣。
其他人沒有虎皮坎肩,有個鼠皮坎肩也十分滿足,他們從未想過,自己還能穿上皮毛的衣裳,哪怕這個皮毛是田鼠皮。
過去他們哪裡想過,這田鼠皮還能剝下來做衣裳呢?
田鼠皮肯定不能穿在外麵的,便縫製在棉衣裡麵當裡襯,白日裡大家要穿棉衣,無法縫製,隻能晚上趁他們睡覺時,拿著他們的襖子,一塊一塊的給他們縫在棉衣裡麵。
田鼠皮和銀鼠皮不同,並不十分保暖,在這樣寒冷的冬季,不過聊勝於無罷了。
多出來的田鼠皮,她們就縫在鞋子裡麵做裡襯。
鞋幫和鞋底放了幾層蓼葉之後,總算不像之前那樣費鞋子,走著走著大腳趾頭就把鞋子前麵戳個洞,可蓼葉和涼席一樣,都很涼,若是春秋季節穿還好,冬季穿蓼葉鞋子,腳指頭都凍裂了,生凍瘡。
凍瘡其實是底層百姓的常態,不生凍瘡的才少見,隻是往年不需要冬季趕路,腳生了凍瘡也不用怕,現在往南還有一千多裡路,靠的都是一雙腿和一雙腳,腳上生了凍瘡,便難熬了起來。
之前沒有鼠皮還好,大家還沒想到把皮子放到鞋子裡麵做裡襯,現在有了鼠皮,大家夥兒便開始考慮這樣奢侈的事。
過去他們哪裡想過,鞋子裡麵還能放皮子?
皮子不光是保暖,也結實,不像棉絮那樣,容易被腳指頭頂出洞來,隻是眼下皮子還不夠,除了給男人做鼠皮襖子之外,剩下的還給老人和婦人做,有時候剩下的一點邊角料,就用麻繩拚拚湊湊縫在一起,縫在孩子鞋子的裡麵。
望著男人手上的凍瘡,婦人溫柔地道:“再多捕些田鼠,等襖子做好了,我再給你做雙皮子手套。”
皮手套,那是盧父才能擁有的奢侈物。
想到能戴上一雙和盧叔一樣的皮手套,男人們捕鼠捕的更加積極了。
盧父身上也裹上裡皮子,毛茸茸的,不比張順、劉二狗他們的虎皮威風,卻更加精致暖和,正是他前世盧母給他買的貂,他和盧母一人一件,還是情侶款的,穿在身上就跟個熊似的。
盧父前世身高一米八三八四的樣子,這輩子身高一米七九左右,現代買的貂這輩子穿大了,和張順他們一樣,把貂穿在棉衣外麵倒是合適。
他這身高在古代絕對算得上偉岸,再穿上貂,戴著兔皮雷鋒帽,車隊裡跟著十個穿著虎皮坎肩的護衛,乍一看去,十分唬人。
路上難民看到張順他們身上的虎皮,都會下意識的避開他們,生怕他們是強盜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