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家給的糕點有限,等後麵的孩子去時,糕點已經分發完了,即使如此,還是有很多孩子流連在盧家院子外,好奇的看著那棟又高又大的樓。
盧家房子每一層都有三米高,閣樓兩米高,閣樓分成了東西兩部分,東南朝陽的那邊隔成房間,作為客房和下人房,西北邊背陽的部分作為倉庫。
高地原本就高,這棟樓高高的矗立在高地上,宛如一座寶塔,顯得更高了,成為黃花村,乃至整個茶亭都比較突出的標誌性建築。
房子一建好,盧楨就迫不及待的搬到自己房間去了。
她房間在二樓,沒有炕,也沒有床,空蕩蕩的一個房間。
她本想直接將空間裡自己的床拿出來睡,可盧父怕以後還會有動蕩,道:“咱家的東西是我們最後的退路,能不用儘量不用,這些這個時代有的東西,還是儘量用這個時代的吧,床我已經叫人打了,過幾天就能搬過來。”
盧父道:“你晚上帶著寶丫、芙蓉先去我屋,跟你娘睡,我跟你大哥他們,晚上在客房擠一擠。要是睡不慣,我就用木板給你搭個床先將就下。”
客房就是堂屋後麵的那間房。
盧父盧母房間的炕是兩米乘兩米三的,橫著睡五個成人都足夠,客房的炕同樣兩米乘兩米三,睡幾個大男人完全不成問題。
盧楨搖頭道:“不用了,我和娘她們睡炕吧。睡覺倒是小事,家裡現在有火牆,睡哪個房間都不冷,現在問題是大家身上的虱子。”
到了九派河之後,雖然一路都有水了,但因為天氣極寒,路上無人敢洗頭洗澡,就連盧楨都很少洗了。
這年代可沒有吹風機,頭發乾不了,或是洗澡凍著了,一旦感染了風寒,極其麻煩。
盧楨在現代時,就曾在冬天洗頭,頭發沒吹乾就跑出去,結果感染了甲流,那個難受勁,彆提了。
現在不少人頭上身上又生了虱子,連帶著他們睡的被子裡都是虱子和跳蚤。
之前條件不允許,沒辦法,現在都安定下來了,住上了新屋子,也有了火牆和火炕,不怕洗澡會冷,洗頭頭發乾不了。
除夕那天盧楨他們已經洗過一次,現在都過了大半個月了,身上頭上又癢了起來。
說到洗澡,盧父也覺得身上有些癢了,迫不及待的想洗澡,道:“我這就叫小桃去燒水,家裡現在有火牆,不怕冷了,是要都洗乾淨。”
之前在路上做的手工皂,此時都派上了用場,放在浴室裡,供全家人洗頭洗澡。
洗頭用的是硫磺皂。
盧楨空間裡就有硫磺皂。
南方天氣潮濕,盧母習慣了用硫磺皂給家裡人洗內衣內褲,平日裡盧父也喜歡用硫磺皂洗澡,家裡一箱子硫磺皂,用來洗頭發綽綽有餘。
盧楨家浴室和洗手間都建了兩個,浴室在一樓,一個是專門供自家人用的,一個給下人用的。
洗手間一個就在一樓,一個在院子的角落。
院子角落那個是最開始建的,全家人都在那裡上廁所,現在房子造好了,就不用下雪天跑外麵上廁所了。
從家裡女眷開始,兩個浴室全開,一個個在裡麵,又是洗頭,又是搓背,就跟東北大澡堂子似的,兩個人在浴室裡麵,相互幫忙搓背,一搓就是個大泥條,彆提多過癮。
一個澡洗完,渾身上下仿佛輕了十斤重。
洗完澡一家人就換上乾淨衣裳,窩在炕上烘乾頭發。
如此閒適舒坦的生活,讓不少人都發出了滿足的喟歎聲。
就是盧大嫂他們之前在西邊時,冬天也沒有現在這麼舒坦的。
一直到此時,她們還有些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安定下來了記呢。
實在是之前那幾個月的逃難生活,給她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待頭發烘乾,一群人就躺在炕上,頭發垂落在炕沿上,小桃給盧大嫂篦頭發,盧母給盧楨篦頭發,虱子順著篦子齒梳落到地上,大的有半個米粒大小,小的隻有五分之一的螞蟻大小,個個的吸飽了血,一捏就咯吱一聲。
頭上還有許多雪白飽滿的虱子卵。
除虱不是一日兩日就行的,得經常洗頭,才能除去。
盧家目前人人頭上都有虱子,連盧楨都有。
盧楨頭上比較少,被寶丫傳染的,盧父盧母他們頭上更多些。
這是沒辦法的事,大家都睡一塊兒,一個人染上了,基本上全家都有了。
“等天晴了,這些被子被褥還要拿出來洗,拿出來曬,不然都是跳蚤虱子,頭洗了都白洗,洗了睡了這床褥子,還得染上。”盧母一邊幫盧楨篦頭發,一邊說。
頭發越多,虱子越難去除。
盧楨頭發極多,烏黑濃密。
硫磺皂洗完頭,頭發特彆乾,頭發炸開跟金毛獅王一樣。
盧楨有些受不了,就讓盧母拿剪刀來給她剪掉一些。
盧大嫂聞言撐起胳膊心疼道:“楨楨頭發長的好,剪掉太可惜了。”
《孝經》上說:身發膚由父母,不敢損,孝之始也。
讓盧楨一直以為,古代人是不剪發,不理發的。
到了這裡她才知道誤會了,實際上這時代大部分都會理發。
但是理發和剪發不同。
理發是將雜亂的頭發修理一下,比如劉海,比如發尾,直接像盧楨這樣剪頭發的很少。
篦頭實在太舒服了,盧楨躺在炕上昏昏欲睡道:“人閒長頭發,心閒長指甲,頭發剪了很快會長出來的,頭發是小,除虱是大。”她轉過臉看著盧大嫂:“過幾天新床就來了,這幾天洗的勤一點,幾天就能把虱子除了,不然染到床褥子上,再想除就難了。”
盧大嫂聞言略露出糾結的神色。
她剪頭發是不會剪的,卻想把虱子除了。
但是在她從小到大的教育中,就沒有冬天每天洗頭的,哪怕有熱炕。
想了想,她還是考慮到自己是小石頭的娘了,以安全為主,沒有說要和盧楨一起每天洗頭。
盧母剪發很快,幾下就剪好了,一把粗粗的辮子拿在手上,用個頭繩紮了起來:“你頭發多,以後你爸頭發掉禿了,我給他做個假發。”
恰好盧父進來喝水,聞言笑道:“我什麼時候禿過?楨楨頭發就隨我!”
盧母不服地啐回去:“明明隨我!”
盧父就笑,倒了兩碗熱水出去。
家裡沒外人,剛洗完頭,盧楨也懶得紮頭發,就披散在炕上,淩亂的很。
小桃給盧大嫂篦完頭發,就繼續給盧母篦。
盧母就把剪刀給盧楨:“給我也把頭發剪一下。”
盧楨起身:“剪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