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證!
高和問我“從那家梁頭上取下來的是什麼?”
“後來我問我爺,才知道那是一張狼皮、剛下過崽子的母狼皮。狼皮被釘在大梁上麵,下麵……下麵還包了個乾了的死孩子。”
猴子呲了呲牙“這有什麼說法?”
我搖頭“我也不懂這個,爺也不會給我說。我就隻知道,邵憨子是到山溝裡撿柴禾的時候,被狼給咬死的。
那時候,我們那山裡也很少見到狼了。奇怪的是,那狼就隻咬斷了他的喉嚨,把他臉皮給撕了,但就是沒吃他的屍體。
大冬天的,野物也短糧,這就未免有點讓人想不通了。”
“有什麼想不通的,人心歹,狗都不吃,何況是狼?”
高和又接了根煙,抽了一口,“我倒是有點好奇,那一家子,怎麼把工人給得罪了?無非是吃的差點,讓東家指手畫腳也不算大事,至於用這麼狠的招嗎?”
我乾笑兩聲“我不知道南方有沒有這樣的習慣,反正在我老家,蓋房子,上大梁是特彆受重視的一件事。平常吃好點差點無所謂,但到了上梁這一天,必須得給工人好酒好肉管夠。
這家人家,當時也給酒肉了,不過就是給的那種鄉下自釀的地瓜乾子酒。反正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天,食物變質了。工人們吃喝完,就全都拉肚子。
你想啊,壯勞力靠的就是肚皮裡那點兒貨支撐,一個個拉的手軟腳軟,還怎麼乾活?
可人家本家不讓停工,說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再‘耍花樣多要’不合適。
工人能有什麼法子?就硬頂著上。
結果,一個工人失手,被梁木頂了心口,從房柵上掉下來,直接被送醫院了。
那天先是我爺被找去給那工人看的,人被拉走,我爺就說怕是多半活不成了。
梁還是上了,房還是蓋起來了。用的還是原來的工人,可這禍根也就埋下了。”
高和擰了擰脖子,說“扒母狼皮放在屋裡,本家沾染了氣味,到野外成為狼的攻擊目標,這在道理上絕對說得過去。
你說那邵憨子死的時候是冬天,而且是死在山裡。屍體被抬回來,放進棺材停進屋,化凍後傷口流血,並且因為神經反射做出一些動作,也都可以解釋。
我倒是奇怪另一件事,你當時才上初一?多大?十一二?你哪來那麼大膽子,敢光屁股站在棺材上,還想對著死人呲尿?”
我苦笑“我那是被老白爺硬趕鴨子上架,你以為我想啊?”
我告訴高和跟猴子,那天夜裡的事,現在想來也還是挺瘮得慌的。
照老白爺的說法,邵憨子的魂兒本該頭七回來,可是被狼妖驅趕,停靈第二天就回來作怪。
我爺是賣野藥的不假,但見多識廣,而且在十裡八鄉是出了名的狠人。
邵憨子的魂兒剛一進屋,就讓我爺給掐著脖兒扔出去了。
或許,那晚我和邵憨子的亡魂真的有過衝撞,但就像爺說的,我命輕,但腰杆硬,神明不欺,惡魂不侵。
一個人有著怎樣的命運,命運究竟是什麼、是誰安排的,我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