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證!
陳祖道把酒杯湊到嘴邊,一隻眼大一隻眼小的看了我一會兒,本來皺著的白眉,緩緩舒展開,竟似又有些發怔。
白晶責怪的瞪了我一眼,剛要開口,陳祖道忽然吸了吸鼻子,兩步走到門口,把杯裡的酒潑到了院裡,“聞著就難受,這能是人喝的玩意兒嘛!”
白晶氣結“那你還讓我喝?”
陳祖道嘿嘿一笑“怎麼?隻準你拿我窮開心,我還不能拿你逗樂了?”
他揮了揮手,走到桌邊,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看到他這個動作,我立馬想到,為什麼覺得這屋子‘古怪’了。
堂屋的擺設,很是複古,家具是明清時期正經的中堂六件套。
我老家的堂屋,看上去和這裡差不離。
但是,就僅僅是看上去相似。
爺的那些家當,從我記事起就有了,雖然有年頭,但用的並不是什麼好材料。
就中堂的兩把圈椅,我現在坐上去都“吱吱哇哇”的。
這堂屋的家具,也顯得很陳舊。
可是,陳祖道坐進太師椅裡,卻穩如泰山。
我就是再不懂家俬用料,也想到,這裡的家具,絕對是上等的木料、上品的工藝,絕不是爺的那些破爛家什能比的。
另外,我剛才還忽視了兩點。
一是房間裡特彆乾淨,一塵不染。
再就是,這裡所有的窗戶,竟不是鑲的玻璃,而是糊了窗戶紙。
打從進院門,就好像穿梭時空,來到了一個久遠的時代,也就難怪我會感覺怪異了。
如果白晶之前講的故事是真的,陳祖道可是百歲開外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老人,竟似有多動症,才坐下沒半分鐘,就又站了起來,大步走進裡屋,再出來時,一隻手上竟提了個和水桶差不多大的大肚壇子。
他笑著對白晶說“你個小丫頭片子,那麼難喝的酒都肯喝,肯定是有事求你爺爺我吧。嘿嘿,老規矩,先陪我喝痛快了再說。”
他把酒壇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揭開封口,屋裡立時飄蕩起一股奇異的酒香。
我脫口道“桃花白!”
陳祖道哈哈大笑“原來也是個小酒鬼!”
我喃喃道“單單是用三月桃花浸酒,味道還是一般。若要甘醇不膩,就要放隔年的桃乾下去。十斤酒,三顆桃,三三進九,再加三十三兩桃花。密封置於窖內,等到桃乾豔若新摘,便是上好的桃花白了。”
話音一落,就聽“噗通”一下,陳祖道居然斜剌剌倒在了椅子裡,雙腿繃直,眼瞪的銅鈴一樣盯著我,身體竟控製不住的劇烈顫抖。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知道這浸酒的法子?”
“你喝過這酒?”白晶也詫異的望著我。
事實是,說完這番話,我自己也愣住了。
因為,我雖然聽爺念叨過有桃花白這種酒,但從沒喝過,更不知道浸製桃花白的方法。
然而,才一聞到酒香,我就像是喝醉了一樣,恍恍惚惚的說出了那一段話。
我緩過神來,不禁回想,楊武刀留下的相語之術,就隻是針對人。
我能說出桃花白的浸製方法,難道是因為見到了製作桃花白的人?
可我怎麼就覺得,剛才的感覺,不像是相語造成的呢?
我更沒想到陳祖道的反應會這樣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