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就把小昭的名字寫在了電話後麵,他把筆還給瞿經理,瞿經理說,我備注一下,她在張晨的名字下麵,寫了一對括號,在括號裡填了“設計師”三個字。
張晨站起來告辭,瞿經理也站起來,伸出手和張晨握了握,她的手軟軟的。
……
已經五點鐘了,張晨騎在自行車上,往紅旗旅館走,冷風像刀子刮在臉上,臉上有些疼,像是要被揭去了一層皮。
也不知道是風吹的原因還是什麼,張晨感覺到眼角有點濕潤。
他想著剛剛告彆的瞿天琳,心裡有些感動,雖然她沒有給自己一份工作,但她了一種態度和溫度,讓人在這個寒冷的傍晚感覺到了溫暖。
她還給自己了一條後路,如果真的在杭城混不下去,海城和永城又回不去,自己至少,還可以帶著小昭去深圳。
瞿天琳說話雖然細細糯糯的,但張晨相信她的話,她說她可以幫助自己,就一定會幫,張晨一點也不懷疑,雖然他們隻是萍水相逢,就像桂花姐,包括那個日本人原田誌乃,都是好人。
張晨覺得,你在這個世界遇到多少壞人的時候,總是會遇到多少好人,讓你對這個世界,還會抱有信心。
很多時候,做一個好人很簡單,那就是當彆人向你伸出求援的手時,你雖然滿足不了他的要求,但可以不要粗暴地拒絕。
張晨到了紅旗旅館,小昭從敞開的窗口看到他進來,就叫道“快快,我已經把飯菜都熱好了,快過來吃。”
張晨走到了火盆邊坐下,雙手搓了搓臉,然後拿起一個飯盒,小昭把筷子遞給他的以後,迅速地把手縮了回去,張晨眼尖,叫道
“你把手給我。”
小昭嘻嘻笑著,把手藏到了背後,張晨把手裡的飯盒,放了下來,伸出自己的手,小昭無奈,隻好把自己的一隻手從背後拿出來,放到了張晨的手裡。
“還有一隻。”張晨說。
小昭噘著嘴,把另外一隻手也乖乖放到張晨的手裡。
張晨問道“怎麼搞的?中午學車摔去的?”
張晨看到小昭兩隻手的指關節,都紅腫著。
小昭搖了搖頭,她說不是不是,沒有什麼啦。
張晨突然就明白了,心裡一酸,他知道小昭這是要長凍瘡了,杭城這麼冷,小昭在家洗菜做飯,手要浸泡在冷水裡,在單位裡,洗涮和搞衛生,手又要浸泡在刺骨的冷水裡,不過是短短幾天,這手就凍壞了,要長凍瘡了。
“沒事啦,我除了在海城的冬天沒長凍瘡,在家裡的時候,也是年年都長凍瘡,凍瘡有什麼了不起的,冬天過去了,它自己就好了。”小昭輕描淡寫地說。
張晨看著小昭說,要麼,我們去深圳吧,深圳也暖和。
“發什麼神經?”小昭睜大了眼睛。
“真的,今天我碰到一個姐姐,她說可以幫我介紹深圳的工作。”張晨和小昭說。
小昭搖了搖頭,她說,還是不要了,我們的家才剛剛搞好,我喜歡我們那個家,不要動了,再說,你不想帶我回永城,去見你父母了?去了深圳,這一下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不想去,我喜歡我們的家,喜歡這裡的工作。
張晨沉默著,歎了口氣,心想,是啊,不管怎樣,他們在杭城,也總算是穩定下來了,再去深圳,一切都是未知數,深圳可以當後路,但不能當眼下的必由之路。
再說,自己即使現在要去,也沒那個能力,他們的錢,現在還在路上,還要等它到了永城,自己回永城一趟,才可以取到。
“好了,親愛的,我沒那麼嬌氣,在杭城生個凍瘡就要去深圳,那在深圳,碰到一點事,是不是又要去美國了?”小昭握住了張晨的手,笑道。
“不想它了,好不好?”小昭雙手握著張晨的雙手,眼睛看著張晨,臉越逼越近,一迭聲問道“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張晨笑道“好吧。”
小昭也笑了起來。
張晨摸著小昭紅腫的指關節問“疼不疼?”
“不疼,有點癢。”
張晨站了起來,朝外麵走去,小昭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叫道,喂喂,你乾嘛?
張晨頭也不回地說,我去去就來。
“吃飯啦。”
“馬上回來,回來吃。”
張晨打開停在大門裡的自行車,推著它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