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在山裡又轉了一天,還是一無所獲,張晨拿出速寫本看看,自己也搞糊塗了,哪裡還搞得清楚回去的路,他索性不來畫了,反正有指北針,這裡又不是沙漠,這一片的山林雖然大,但還沒有大到能把他們困死的地步。
往北,是桐廬,往南會走到蘭江邊上,往西,就是富春江,往東,能走到浦江或者蘭溪,不管身處在這片山林的什麼地方,隻要朝著一個方向一直走,最多三四天,就肯定可以走出去,沒什麼可擔心的。
他們走到了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走到一個山腰,張晨隱約看到山腳有一條公路,張晨和譚淑珍說,我們往山下走,那裡好像有一條公路。
譚淑珍說好。
他們走到山腳,已經五點多鐘,山腳確實是有一條公路,這一條路會通往哪裡?
張晨想了想,明白了,他們已經走到了江南林場,這條路,應該是林場的路,往裡,就是葫蘆瀑布,往外麵走,就可以走到遊船碼頭,也是江南林場的貨運碼頭,碼頭的邊上,張晨記得有兩幢四層樓的房子,那就是江南林場的場部和宿舍。
張晨和譚淑珍說了,譚淑珍也興奮了起來,雖然他們還沒有找到小武,但至少走了三天,他們還沒有迷路。
張晨心想,小武要是到了這裡,他是不可能往外麵走的,林場的場部有一百多號人,碼頭上,肯定也設有檢查站,你走出去,等於是找死。
他們沿著公裡朝裡麵走,公裡上靜悄悄的,這本來就是江南林場內部的路,這個時候,林場的所有工作人員,安全起見,都撤到碼頭邊的場部去了,這裡麵哪裡還會有人車。
他們走了五六分鐘,走到了一座拱橋上,橋下是一條溪,溪水在夏天有些枯竭,把一大半的溪底裸露出來,靠近橋這裡,還有一大片的溪灘,遍布著大大小小的鵝卵石。
兩個人大喜,這真是再好不過的露營場所。
他們從公路邊的石磡下去,到了那片溪灘上,在這裡,可不用擔心會有什麼蛇和野豬了,溪水潺潺,張晨說,我要好好洗一下。
譚淑珍朝橋洞那邊看看,和張晨說,我也要去好好洗一下,你不許偷看。
張晨說好。
譚淑珍拿著一件t恤,朝橋底走去,橋底有三分之二的地方,也遍布著鵝卵石,還有三分之一的河道裡,有溪水嘩嘩地流淌。
譚淑珍脫了鞋子,把褲管挽到膝蓋,走進了溪水裡,她朝張晨那邊看看,張晨已經脫得隻剩一條短褲,背對著這邊,站在一個溪流中的一個深水潭裡,水都沒到他大腿了,他正用雙手,嘩嘩地朝自己身上潑著水,譚淑珍抿嘴一笑。
她脫下身上紅色的t恤,想了想,乾脆把紅t恤洗了,然後用來當毛巾,擦起了身。
擦完,把另外一件t恤套上,把紅t恤洗乾淨,準備晚上晾乾,明天再穿。
等到譚淑珍洗漱完畢,往回走的時候,張晨還在洗,看到譚淑珍回來,張晨叫道,太痛快了,感覺一輩子沒有洗過一樣,譚淑珍笑笑。
譚淑珍打著赤腳,她把t恤攤開在鵝卵石上,把鞋襪放在一邊,人也在鵝卵石上坐了下來。
張晨回來,也是把t恤攤開在了鵝卵石上,他光著上身坐了下來,兩個人都感到心情舒暢,開始吃起了他們的晚餐。
今天是個陰天,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雖然是夏天,從山穀裡吹出來的風是陰冷的,一陣緊似一陣,好在張晨晾在那裡的t恤已經半乾,再堅持一會應該就可以穿了。
兩個人走得匆忙,都沒來得及帶衣服,也沒想到,在山裡還需要換什麼衣服,譚淑珍這件紅t恤,還是她回房間換鞋子的時候,看到它在沙發上,順手就帶出來的。
這一片溪灘上,有很多從上遊被溪水衝下來的樹枝,張晨走過去把它們撿了過來,在溪灘上生起了一堆篝火,兩個人坐在火邊,把t恤攤在大腿上烤著,不一會就乾了,張晨把衣服穿了起來。
兩個人烤著火,張晨大發感歎,他說,這個時候,要是能有罐子燒上水,喝一杯熱茶,那就太棒了。
譚淑珍笑道“想得美,我還想有個浴缸呢。”
譚淑珍站起來,唱起了歌,歌聲在山穀裡飄飄蕩蕩,張晨覺得,說不定在輪船碼頭那裡,都可以聽到。
譚淑珍一口氣唱了一個多小時,張晨坐在一邊,默默地聽著,譚淑珍最後叫了兩聲,小武,小武,這才結束。
兩個人打開睡袋,正準備睡覺,天上好像下起了雨,兩個人互相看看,張晨說,好像下雨了,你淋到了嗎?
譚淑珍點了點頭。
也就這麼一會的時間,雨開始大了起來,他們趕緊把東西都收了起來,譚淑珍叫道,橋下,橋下,快去橋下躲雨。
兩個人跑進了橋洞裡,外麵的雨越來越大,好在這橋洞夠寬,他們躲在這裡,一點雨也淋不到。
張晨回頭看看,可惜他們的那堆篝火,已經被雨徹底淋濕,他們原來坐過的地方,現在是一片漆黑。
張晨打開了露營燈,兩個人在鵝卵石上,重新把睡袋打開,張晨把露營燈放在兩個人的中間,他們鑽進了睡袋,譚淑珍說,把燈關了,招蟲子。
張晨伸手把燈關了。
黑夜裡,能聽到雨刷刷刷刷,下在遠遠近近的樹上地上和水上,下在任何東西的上麵,卻下不到他們身上。
“真是一個好地方。”張晨說。
譚淑珍在黑暗中,輕輕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