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白鷺洲公園位於南京武定門的北側,邊上就是夫子廟,從孟平公司過去,也就五六公裡路,在白鷺洲公園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看到孟平的大廈。
當然,孟平站在他辦公室的落地玻璃前,整個白鷺洲公園,包括夫子廟和白鷺洲公園東麵的明城牆和武定門,也都儘收眼底。
這裡原來是明朝開國元勳,中山王徐達家的彆墅,引秦淮河到這裡,形成了一個白鷺湖,公園裡有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橋,把湖心島和一個個三麵環水的汀渚連接在一起。
徐達的後人裡,最有名的是徐天賜,他有名不是因為立下了什麼了不起的功名,而是這個官幾代兼富幾代的遊手好閒,他在明正德年間,把家裡的彆墅擴建成當時南京“最大而雄爽”的園林,取名為東園。
徐天賜把東園當作了自己和當時的文人王世貞和吳承恩們玩耍取樂的場所,中國的文人,實在是很無聊的,他們的生活,無非是酒色才情,無奈筆在人家手裡,人家就可以把自己這種,和妓女的鬼混也寫成雅集。
何止,人家都可以把蘇小小、薛濤、李師師、柳如是、董小宛等等妓女,都寫成了“壺範足式”。
對不起,這四個字,是孫中山題寫在浙江奉化溪口,蔣介石母親墓碑上的字,意思是“女中模範,足為楷模”。
中國的文人,是很想把這四個字,也寫到蘇小小墓上的,可惜,他們不正經久了,沒多少人會信他們的鬼話,他們的公信力,不如孫中山孫大炮。
這個東園,明朝萬曆年間,當時的文壇領袖王世貞,對它有“其壯麗遂為諸園甲”的描述。
這麼個破園,就諸園甲了?你讓蘇杭的那些園林怎麼咽得下氣?
這也不是王世貞的見識少,而是文人就是這樣的無恥,你隻要給了美酒和美女,他們什麼不要臉的話都會說,給個官位也一樣,給個獎也行。
反正,吳承恩要是少來這種地方,他的《西遊記》肯定會比現在寫得好,不會那麼弱智,幾乎每次大聖熱熱鬨鬨拐頭拐腦地出場,最後都是觀音出來擦屁股,這種寫法,一定是酒喝多了偷懶。
咳咳,扯遠了。
孟平前一天特意去買了一把龍泉寶劍,還精心把自己裝扮了一番,上麵是一件府綢的對襟上衣,下麵是一條府綢的燈籠褲,腳下是一雙軟底鞋,就像公園裡大多數耍劍的人那樣出場。
前一天,小寧已經把李贛聰每天會走的路線圖告訴了孟平,孟平從六點二十,就到了白鷺洲公園的東門,進去以後,往前走幾步,右手是白鷺塔,前麵就是浣花橋。
浣花橋中間的亭子裡,已經坐了不少的人,孟平看了看,走到一個牙齒黃黃的,六十多歲的老者身邊坐下,掏出香煙,先自己嘴上叼了一支,然後裝作剛剛想起的樣子,遞給邊上的老者一支。
這動作雖然還是有些突兀,但也比一坐下,就先遞彆人香煙來得好,那樣,不是問路,就是有求人家。
而自己先叼一支,再給人,就有分享的意思,一個人心情好的時候,也是會和陌生人分享一些東西的,這就沒那麼奇怪。
老者愣了一下,還是接下了,兩個人把煙點著,有了一支煙的交情,兩個人就自然地開始閒聊起來。
這個老者,是孟平的掩護,你一個人坐在那裡,很容易引起彆人的注意,兩個人坐著聊天,看起來就正常多了。
到了六點三十,孟平果然就看到橋那頭,出現了李贛聰的身影,孟平側了側身,背對著他,和坐在他右手的老者繼續聊天,這樣,一來可以不讓李贛聰看到自己的臉,二來,李贛聰走過去之後,自己也可以很自然地,追蹤著他的背影。
孟平看到李贛聰下了橋,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前麵的四岔路口,沒有往右,走進那條僻靜的小路,也沒有繼續直走,往白鷺洲公園西門的方向去,而是左轉,步上了玩月橋,孟平並不急著起身,而是繼續和那個老者聊著天。
玩月橋過去,就是湖心島,一個人上了湖心島,就成了甕中捉鱉的那隻鱉,走不脫的,何況是這麼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
李贛聰好像也不急於想成為那隻鱉,他走到了石拱橋的最高處,站住了,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白鷺湖,伸開雙臂,往外抻了兩抻。
孟平慶幸自己剛剛沒有急於跟上,要不然,自己現在就完全暴露在他的視線裡了。
而現在自己還坐在亭子裡,雖然麵對著他,但亭子裡的光線比外麵陰暗很多,距離不遠,孟平能清晰地看清李贛聰的臉,站在李贛聰的亮處,看孟平這暗處,應該是麵目模糊,何況,亭子裡還有八九個人。
李贛聰雖然八十多歲了,但他整個的身形,一點也沒有佝僂,還是直挺挺的,使他雖隻有一米七幾的身高,比從他身後經過的老人,高出了半個頭。
李贛聰站在那裡,站了五六分鐘,孟平和那老者的第二支煙都抽完了,孟平再給他第三支,對方趕緊擺手婉拒,和孟平說,謝謝,不抽了,已經超標了,這癮要是勾上來,不得了。
他見孟平沒明白,繼續說,我的煙都我老伴管著,一天隻給我一支,我都是抽兩口就掐滅放袋子裡的,這一下,一口氣就抽了兩支,過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