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百貨的老板,賴著不走,聯防隊的人,二話不說,就把他架起來,扔到了外麵。
慧娟看著小百貨的老板,心裡更慌張了,她覺得他的今天,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明天。
慧娟看著他,心裡十分的同情,圍觀的人已經慢慢散去,慧娟回去了自己店裡,拿了一瓶水,走過去,遞給了小百貨的老板。
慧娟看到台階上的那幾個聯防隊員,盯著她看,她心裡咯噔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
這個時候,你這樣的舉動,在彆人看來,是有挑釁的意味的,會被認定,你和這小百貨老板是一夥的,你也是想來鬨事的人。
慧娟趕緊回去自己店裡。
等到她過了一會,再走出酒店的大門,朝村委會那邊看的時候,她看到連小百貨的老板,也已經爬起來走了。
慧娟歎了口氣,是啊,這胳膊怎麼扭得過大腿。
從這裡開始要拆遷之後,街上的人就多了起來,但這些人,都是從五堡七堡那邊來的,他們是來這裡逛街,買“拆遷大減價”的,實際上在這裡租住房子的人,越來越少了,那些租的房子到期的,當然不會繼續租,往五堡七堡搬了。
三堡這裡,原來租房子最多的,就是四季青服裝市場的營業員,女孩子多的地方,男孩子跟著就會多,女孩子們走了,男孩子們跟著也就走了。
最直接感受到這種人口遷移的,是慧娟,她店裡的客人越來越少了。
那些從外麵過來逛街的,一般是不會在這裡吃飯的,就是吃飯,也不會找到慧娟店裡來,她這裡太偏了。
原來住在三堡的,都知道她這個店,貪圖她的店是新裝修的,乾淨,店裡一乾淨,很多人就覺得比那些邋裡邋遢的店有情調,男孩子請女孩子吃飯,或女孩子自己吃飯,都喜歡到慧娟的店裡來。
當然,還有男孩子,就是因為慧娟來吃飯的。
現在這些人一批批地都走了,慧娟店裡的客人,就越來越少。
相反,村委會的那幾個人,到她這裡吃飯的次數,卻越來越多,這地方的拆遷動員工作開始之後,就有區裡的、鎮裡的乾部坐鎮這裡,還有各個部門協同作戰的。
三堡這裡,最多的就是服裝作坊,很多村民,就是靠出租自己的房子給這些服裝作坊,做加工點,賺取租金的,這比租給人居住還劃算,村民不想拆遷,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拆遷了,然後回遷到樓房裡,這部分的收入就沒有了。
村裡、鎮裡,馬上明白了這個關節,於是決定,從清理服裝作坊開始入手,先斷了你的財路,讓你沒了指望,再看你還同不同意拆遷。
而要清理服裝作坊,對村鎮來說,太簡單了,這些服裝作坊,基本都是三無作坊,一大半的服裝加工廠,是連營業執照也沒有的,工商清查了一遍,貼了封條,這些作坊的老板,晚上就把封條撕了,搬出自己的縫紉機就逃了。
有營業執照的也沒有關係,警務室接著去查暫住證,你第二天就來辦理了暫住證,那好,勞動局去查勞動合同,環保局去查排汙許可證,這些作坊,哪裡會有這些東西啊,拿到了處罰通知書,他就逃走了。
最厲害的,後麵還有稅務和消防呢,這兩個被查到,認真追究起來,是可以讓你承擔刑事責任的。
這一招出來之後,隻不過兩個星期,三堡所有的服裝加工廠就都消失了,村民們看著人去屋空,也有些氣餒了。
這麼多有關部門的人進駐了三堡,三堡村裡,每天的接待就少不了了,慧娟的那個包廂,天天都會上演書記、主任和會計,陪著不同的客人來吃飯,大大咧咧地招呼著慧娟,給這個敬酒,給那個敬酒。
慧娟記住了姐姐的話,儘自己最大的限度和能力,奉承著他們,自己的命捏在他們的手裡,姐姐說的沒錯,你根本就沒有傲氣的本錢。
但是男人,從來都是得寸進尺的,葛會計已經每天都和慧娟說,你在這裡陪著我們,讓你那個廚師,可以先回去了。
慧娟怎麼敢,現在連外麵都沒有客人了,要是廚師再一走,這些人的手腳會怎麼樣,慧娟想都不敢想。
慧娟笑意盈盈地和葛會計說,他不敢,這麼多領導在這裡,他怎麼敢走,菜涼了他要熱,菜不夠他要添,他不會走的。
葛會計白了她一眼,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