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可小昭“你弟弟在哪裡?”
“重慶。”小昭說。
“重慶?”主任有些疑惑了,可“張總你認不認識羅中立?”
張晨說認識。
“羅中立現在是川美的院長,考生在重慶,怎麼不去考川美?按他的水平,我覺得,川美的專業線也是可以過的。”主任說。
川美就是四川美術學院,在重慶的黃桷坪,雖然重慶已經從四川獨立出來,變成了直轄市,但在重慶的四川美術學院,並沒有因此改名叫重慶美術學院,而是一直保留著四川美術學院的名號,原因一大半是因為,進入新時期以來,四川美術學院的名氣太響了。
四川美術學院的油畫係和版畫係,從七十末期的“傷痕美術”開始,高小華、程叢林、朱毅勇,到八十年代“鄉土寫實”繪畫出現時冒出來的羅中立、何多苓,再到周春芽、張曉剛和葉永青,大家都用“川流不息”來形容整個四川美院的油畫家們。
可以說,他們撐起了整個這一時期,中國油畫的半壁江山,沒有任何一所其他院校的風頭可以蓋過他們。
對一個學油畫的學生來說,選擇四川美術學院油畫係,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怎麼會舍棄川美,跑到杭城的中國美院來,國美說實話,還是以國畫見長,油畫係在國內美術界的地位,遠不如四川美院,主任因此感到疑惑,就一點也不奇怪。
何況張晨還認識羅中立,憑張晨湖畔油畫館老板的身份,在整個美術界,應該說是誰都會賣他幾分麵子。
張晨和主任說“主要還是,他兩個姐姐都在杭城,可以照顧到他……”
主任點點頭,明白了,主要是在杭城,還有這麼一個姐夫,姐夫還有湖畔油畫館,這才是得天獨厚的優勢,憑借這湖畔油畫館,可以迅速地和國內外的同行建立聯係,以前學畫的,不在乎這些,埋頭畫就是,而這幾年,這一點變得越來越重要。
埋頭創作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畫家不僅要會畫畫,還要會說,不僅要會說,還要有人能幫你炒作,而張晨這裡,有讓人迅速成名的捷徑和實力。
上菜了,張晨端起杯,先敬了主任一杯,小昭陪了一杯,小樹的事,就這麼定了。
接下去就是喝酒和閒聊,主任笑著和張晨說,張總,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們係,名氣還挺大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湖畔油畫館?”張晨可。
主任莫測高深地笑笑,搖了搖頭,說不是。
“不是?”張晨奇怪了,“那因為什麼,我都沒有在你們學校,讀過一天書。”
“對,你沒有讀過,但你考過啊,這個你自己還記得吧。”主任說。
張晨趕緊笑道“慚愧慚愧,沒有考上。”
“其實,你沒有考上這事,在我們學校,影響也挺大的,專業課第一,因為文化課沒過,不能錄取,很多老師都覺得可惜。”主任說,“你可能不知道,當時肖峰院長還為你爭取過,希望能不能特招,但沒有成功。”
張晨吃了一驚,他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那個時候,什麼也不懂,就覺得沒考上就沒考上,想不到後麵還有這麼多事,這我還真要謝謝肖老先生了。”
主任笑道“你考色彩時候的作品,我用了好幾年,在教室用。”
張晨趕緊拜拜“謝謝,謝謝,讓老師見笑了。”
“見笑什麼,效果很好。”主任說,“有些剛進來的學生,牛逼哄哄的,不知天高地厚,我就拿你的畫給他們看,告訴他們,不要以為自己進來了就是天之驕子,看看,這個是一個落榜生的作品,你們比他如何,他們看了,馬上就老實了。”
主任說著,大家都笑了起來,張晨的臉紅了,他想到了自己在西湖邊給人畫像,美院的學生亮著校徽來搶飯碗的事,心裡說,這最後,還不是被這些天之驕子奚落了。
吃完了飯,在下麵停車場分手,張晨和小昭、趙欣,送主任上車,三個人站在那裡,趙欣說,老板,想不到,你還有這麼一段光輝的經曆?
“什麼光輝,慘痛而已。”張晨說。
趙欣嘻嘻笑著“剛聽主任說的時候,老板,你是不是感覺心裡有點得意啊?”
“我看有點。”小昭笑道。
張晨說“我是被嚇到了,說實話,我當時對自己有沒有考上浙美,並沒有那麼在乎,隻是沒想到,還有這麼多的好心人在幫我,聽著有點感動。”
小樹得事,心裡有底了,兩個人回去的路上,小昭覺得很高興。
“文化課,文化課。”張晨提醒她,“我當年就是被文化課刷下的,千萬小心了,小樹的專業課,我本來就不擔心,我擔心的,還是他的文化課。”
小昭想了一下,她說“要麼讓他早點過來,讓小芳測測他的文化課,看看到底怎麼樣,不行就讓小芳給他惡補,在重慶,我爸媽又不懂的,都是聽他自己亂說沒可題沒可題。”
張晨說好,就這麼辦,學校裡,你乾脆給他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