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地說,那也隻是不會碰到這樣的投資人,還有導演呢?攝影呢?甚至大牛的影評人,還有放映方呢?有太多的人可以欺負我們女演員了。”
張晨疑惑了,他問“你說的這些人,他們都可以欺負你們?”
“你以為呢。”
向南說“攝影可以老是把你拍的很難看,或者他選擇的角度,故意讓導演看了很不滿意,一條條重來,整死你,那些大牛的影評人,不管你再怎麼努力,人家就是專業黑你,讓你的努力都付之東流,諸如此類,太多了,像我們這種還沒有多大名氣的演員,誰都要奉承。
“沒去電影學院之前,對這一行還沒有深入了解,我和大家一樣,把拍電影想得很簡單,真正置身到這行才知道,這裡麵太齷齪了,而我們,女演員們,彆人還以為我們很風光,不知道我們隻是最弱勢的那一方。
“但就是這樣,大家為了生存,為了能夠出人頭地,也還是趨之若鶩,周圍都是逐臭的蒼蠅,你想不變成那塊臭肉都不可能,我的一些同學,就是這樣一步步往前走,有委屈回宿舍裡哭,哭完了還是要這樣乾。
“隻能用這是為了以後自己能出人頭地,為了自己能夠擺脫這樣弱勢的地位,不得不做的犧牲來安慰自己,叔叔,了解了這些之後,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
張晨搖了搖頭。
“讓我對電影的所有的那些美好想象,都破滅了。”向南苦笑道,“在電影院裡看到的,永遠是這個產業最光鮮亮麗的一麵,而背後……算了,我連提都不想多提。”
“向南,那你現在,連對表演也不敢興趣了?”張晨問。
“感興趣。”向南說,“叔叔,你千萬不要以為我退學是一時衝動,我連自己以後要乾什麼都已經想好了。”
“哦,你以後想乾什麼?”張晨問。
“我想到爸爸那裡去,我想跟著劇團一起演戲。”向南說。
張晨怔了一下,他想起了在三亞的時候,自己看到的那個向南,那個向南,確實和眼下的這個向南很不一樣,那是陽光燦爛的向南。
“我喜歡直接麵對著觀眾,看著他們現場的反應,拍電影和電視都做不到這點,我現在除了厭惡之外,還感覺很不過癮。”向南說,“沒有演戲那麼過癮。”
“向南,你想過沒有,你對劇團的了解,現在也是蜻蜓點水式的。”張晨說,“劇團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好,劇團還是很苦的,不然,叔叔、你媽媽,還有小武舅舅,我們就不會離開劇團了。”
“我不怕吃苦的,叔叔,隻要能讓我直接麵對觀眾,演戲給他們看,聽著他們的掌聲和叫好聲就可以。”向南說著笑了起來,“你說的苦,不就是工資低一點嗎,那有什麼,哪怕沒有工資,我媽還不養我?她不養,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不會乾啊,叔叔你也不會乾啊。”
張晨被向南說得笑了起來,想想也是,劇團除了工資低、待遇差之外,還會有多大的難處,而向南會在乎那點工資嗎?
張晨認真地想著,他覺得向南說的也有道理,她要是去劇團,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團裡不是還有馮老貴嗎,有什麼可以不放心的,再說,劇團現在不是改製了,等於也是自家的企業了,向南要是去了劇團,說不定以後還可以當家,可以彌補馮老貴的不足。
特彆是劇團現在,缺的不正好是向南這樣的人嗎?
張晨說好,“向南,那我打你媽媽的電話,等她過來了,你把自己的想法好好和她說,回去電影學院繼續讀書,還是去劇團,我們現在都先不要下結論,等我們商量了以後再定好嗎?”
“可是,我媽那個人,她肯定不會同意我去劇團的,她一定會要我回去北京。”向南急了。
“向南,如果你真的很厭惡再去電影學院讀書,那就把你厭惡的原因,都原原本本告訴她,不要誇大,也不要隱瞞,你要相信,你是你媽媽的寶貝,她不會讓你去做你很厭惡的事情的,她做的所有決定,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
張晨說著,向南歎了口氣,她說“叔叔你不會強迫我,我媽那個人,難說。”
張晨笑道“那怎麼辦,總不能你不去上學,去你爸爸那裡,然後我們大家,全部都瞞著你媽吧?”
“對對,要是能這樣最好。”向南叫道,緊接著歎了口氣,她說“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好吧,叔叔,你打她電話,要殺要剮,她來好了。”
張晨笑著搖了搖頭,他撥通了譚淑珍的電話,和她說“譚淑珍,你馬上到我這裡來一下。”
“沒空,有什麼事情,下班再說。”
“向南在我這裡。”
“誰?張晨,你說誰?”
“向南,你的女兒向南。”張晨說。
“她怎麼回來了?你讓她接電話。”譚淑珍說。
張晨把電話遞給了向南,向南睜大了眼睛,驚恐地搖著頭,人躲了開去。
“她不接,要等你過來,有事情和你商量。”張晨說。
“真的假的,張晨,你不會是在騙我吧?”譚淑珍狐疑地問。
張晨罵道“譚淑珍,我有那麼無聊嗎,這種事情都會騙你?”
“好好,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