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看著二皮,遲疑著不肯過來,二皮又掏出一支香煙,把煙點著,和大牛說
穀“把那支煙夾耳朵上,這支也給你,過來,我們一起抽,我真的是有事情要和你說。”
大牛繼續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抵擋不住香煙的誘惑,他把手上的那支沒有夾耳朵上,擔心被二皮搶回去,而是放到了褲子口袋裡,這才冒著挨打的危險走過來,從二皮手裡接過煙。
兩個人靠在橋欄杆上抽煙,二皮還舉著煙,和大牛說“來,碰一下。”
大牛嘻嘻地笑著,把手裡的煙和碰杯那樣,和二皮的香煙碰了碰。
大牛問“叔,你有什麼事情?”
“村裡要選村民代表了,你知不知道?”
“當然知道,我在那個玻璃窗裡,還看到了叔的名字,哈哈,邊上的人也都看到了,他們連牙齒都快笑掉了。”大牛說,“我沒有笑啊,不騙你,叔。”
二皮氣極了,大牛這麼說,那就肯定他也快把牙齒笑掉了,二皮抬手就想削他一下,還沒打到,大牛就“啊”地一聲叫起來,說
“叔,你說不打我的。”
二皮趕緊縮回了手說“不打不打,叔和你開玩笑,嚇嚇你,煙好不好抽?”
“好抽,比煙屁股好抽多了,那個抽兩口就沒有了。”大牛嗬嗬地笑著。
“叔和你說講事。”
“你說,叔。”
“你們家裡不是有張票嗎,回去和你娘說,你家那張票要是投給我,我就給你買一條香煙。”二皮說。
“真的,你不騙我,叔?”大牛問。
“當然,叔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天天都騙我。”
“好好,今天不騙你,前麵叔說給你煙抽,有沒有給?”
“給了給了。”大牛舉著手裡的香煙,嘿嘿地笑著,“還乾了杯。”
“有沒有騙你?”二皮問。
“今天沒有。”
“對了,叔和你說讓你娘投叔,叔就給你一條煙,也沒有騙你,叔今天不騙人。”
二皮心裡早就盤算好了,一條軟紅蘭州香煙十八塊錢,給他買一條,自己還有三十二塊,他忘了自己要拉的是六票,而不是這一票。
大牛一聽這話高興了,他和二皮說“那我馬上去和我娘說,叔你在這裡等著。”
二皮靠在橋欄杆上等著,把煙屁股用手指彈進橋下的小溪裡,又掏出一支香煙抽著,還沒抽到一半,大牛哭喪著臉回來了,捂著臉和二皮說
“叔,不行,我說把我們家的票投給叔,被我娘一個巴掌。”
“你娘這個死腦筋,活該當寡婦。”二皮罵道。
“叔,那香煙還有沒有?”大牛問。
“屌毛,你票都不投給我,有屁個香煙,你以為老子是開銀行的?”二皮破口大罵。
大牛從口袋裡掏出那支香煙,香煙已經被折成了三段,大牛說
“我娘一個巴掌把我打到地上,煙都斷了,叔,你能不能給我換一支?”
“屌毛,滾蛋!”二皮說著就給大牛後腦勺一巴掌,大牛哭喪著臉跑開,屁股上挨了二皮追到的一腳。
二皮在村裡逛了一圈,也沒有再找到一個自己可以收買的人,他隻能失望地往回走,走去了村委會,在大門口,他碰到了大牛的娘,那個苦瓜臉的寡婦正從裡麵出來,看到二皮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了。
二皮走到了張向北他們辦公室看看,張向北和向依雲都不在,隻有馬頭芹和馮勝寬兩個人在。
二皮問馬頭芹“張大哥呢?”
“村委那邊,正在商量怎麼批鬥你。”馬頭芹笑道。
“屌毛!”二皮罵了一聲就走了出去,他走去了村委會辦公室,看到張向北和向依雲果然也在這裡。
辦公室裡的人看到他進來都笑了起來,龐雙喜叫道
“好啊,二皮,你居然來投案自首了,你要是不來,我正準備派民兵去把你捆回來。”
“屌毛,捆我去你家陪你媳婦?”二皮不屑地說。
“猖狂!”龐雙喜猛地一拍桌子,叫道“你公然賄選,還敢這麼猖狂,你知不知道賄選是要吃牢房的,把你捆到派出所去,你就不要想出來了。”
二皮看看老焦,老焦認真地點點頭,二皮這才有些恓惶起來,他知道肯定是大牛那事,也知道大牛的娘來這裡乾什麼,不過還是嘴硬,問
“我怎麼賄選了?”
“還敢抵賴?人家都跑這裡來舉報你了,說,你是不是答應給大牛一條香煙,讓他媽把他們家的那一票投給你?”龐雙喜問。
“大牛那個傻子,他說的話你們也信,我和他開玩笑呢,他問我討煙抽,還說在玻璃窗裡看到我名字了,我就和他說,那你們家把票投給我,我給你一條軟紅蘭州。”到了這時,二皮就隻能繼續抵賴了。
辦公室裡的人都笑起來,龐雙喜罵道“一張票一條軟紅蘭州,十八塊,這他媽的真是史上最便宜的選票。”
“也是金額最小的賄選案。”老焦在邊上說,大家又笑起來。
都知道二皮的名字出現在名單裡,就是一個笑話,所以在坐的人誰也沒有把二皮的參選當真,這才會發現他被人舉報賄選,而且事實清楚,在座的人誰也沒把它當回事,都隻當作是這個笑話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