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倒是也不拐彎抹角,溫潤的眼神帶著刀鋒,轉化的極快。
“替我們殺了那個貪官。”
瑤也一驚,向後倒了一瞬,又是一個趔趄,還好她站定了腳步。
猶豫過後,她終是低著聲兒,將心中最真誠的話語如實脫出:
“好。”
這一字,包含著太多。
她不過一個自身難保的弱女子,為了尋找失去了音訊的家妹,甘願將一身的才藝委身於褰裳閣。得了高官的青睞,又不得不將那一片真情棄之如敝履。
而今,那人說有事求她,不論是何事,她都會答應。
就算是豁出了她的性命。
不過刺殺黎乾之事有些難處,那黎乾沒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般愚昧。方才離去之前他對自己說的一番話讓自己不寒而栗,怕是心中早有了疑心。
但隻要她小心翼翼,在那枕邊吹吹熱風,哄得他心意舒暢,他便會卸下那防裝,醉死牡丹下。
到那時再趁其不備,動手利落。
三人商量好了計謀,瑤也留意到那身著淡黃色衣裳嬌俏玲瓏的女子,她瞧著眼熟的很,方才記起時是那日在褰裳閣破壞一切計劃之人。
瑤也本是瞳中含著星月,一下暗淡無光。
她不僅思慮,他們也許早就謀劃好了這一切,連蘇公子也.......
心中怏怏不悅是必然,但她始終願意為了心上之人做任何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黎乾不知幾日才回來,三人留在這處也實為不妥,瑤也遂讓三人先回去,等她的消息。
蘇宴始終還是問了:“殺了黎乾,你如何脫身?”
瑤也莞爾一笑,“公子不必擔心我,我自有辦法。”
三人來之前也曾想過,借這煩惱絲的隱身瞬移法力,自主去接近黎乾,找到時機先下手為強。
可奈何這煩惱絲的法力時強時弱,甚是不穩當,萬一暴露了,便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思來想去,此事還是交予瑤也執行最為妥當。
從古至今,多少英雄難過美人關。
瑤也確是美人,黎乾卻是那最為齷齪之人。
臨彆之際,紅璃開口,雖然未說出煩惱絲的秘密,但提議三人留在私宅處,以便隨時接應。
可有隱難說,有口難開,瑤也為了三人的安危,還是遣三人儘快離去。
“蘇公子,且慢。”
瑤也唯獨叫住了蘇宴。
她不緊不慢地走到廂房的床榻邊上,俯身從床底夠出了一個四方細長的密匣子,雖說藏的隱秘,可匣子上絲毫未落灰,光滑透亮的很。
可見它的主人經常擦拭。
瑤也打開了那個棕木色的匣子,外觀看上去很平常,內裡卻躺著一把精致的折扇。
一陣清淡的茶香味兒撲麵而來。
這是她那日自黎乾私宅處回了褰裳閣之後,順道兒去長安城如意閣處買的折扇。
此折扇的製作工序繁雜,扇麵是用那特質的木漿製成紙料,曬乾之後再浸泡於茶水之中三天三夜。待紙麵完全吸收了茶水漬,成了茶色暗黃,再至於溫和的日頭下曬個幾天。
過程繁雜,重要的更是如何把握好每一道工序的度,譬如這‘曬’的工序,一定要找到那暖陽之時,光熱淡一些或者濃烈一些隻會讓扇麵變得褶皺不堪。
隻有那如意閣有這精致之物,價值也是不菲,瑤也遂用了黎乾賞她的銀兩,購了此物,默默等待著時機送與她的心上之人。
扇麵昏黃若茶色,點點墨筆勾勒出壯闊的遠山青黛,一如眼前這位公子的眉眼,賞心悅目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