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熔爐的新生,如同一顆投入死水之潭的石子,在這片名為萬古寂滅之域的法則之海中,掀起了一圈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漣漪。
這漣漪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
它以一種超越光速、無視空間的方式,瞬間傳遍了整個領域。
這是林峰的戰書。
一封用創世作為筆墨,用一顆星球的新生作為信紙,寫給這片黑暗世界真正主宰的,最不講道理的戰書。
萬古寂滅之域的最核心,熵魔之主的王座神殿。
這裡是絕對的死寂與虛無。
神殿由一顆徹底死亡的宇宙核心雕琢而成,巨大無比。
王座之上,一道被濃鬱的衰敗與不詳法則迷霧籠罩的偉岸身影,正靜靜地端坐著。
他便是熵魔之主。
他沒有五官,或者說,任何試圖窺探他麵容的神念,都會被那恐怖的熵之法則同化、分解。
他早已舍棄了作為生靈的一切低級情感,心中隻剩下絕對的理智與永恒的終結。
此刻,他正通過他那龐大無匹的寂滅神念,觀看著發生在腐朽熔爐上的一切。
他的道心,那顆古井無波了無數個紀元、堅不可摧的熵之道心,不受控製地,劇烈顫動了一下。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自己忠誠的奴仆軍團,竟被人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信仰覆蓋方式,強行策反。
那些傀儡的法則核心,被從根源上重寫,從寂滅的奴仆,變成了混沌的信徒。
他看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寂滅法則,在對方法則麵前,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陽,被輕易地同化、重塑。
對方的法則,似乎天生就淩駕於他的法則之上。
他更看到,那顆本應為他提供無儘死亡能量的腐朽熔爐,在短短一炷香之內,就變成了一座充滿了生命與希望的,屬於敵人的神國。
這不再是挑釁。
這是羞辱,是對他所堅信的,至高無上的終結大道的,最極致的羞辱!
“混沌。”
古老而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黑暗神殿內緩緩響起。
這聲音仿佛能讓時間都為之腐朽。
“一個能夠將終結,逆轉為初始的怪物。”
他的心中,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生出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情緒——忌憚。
他知道,他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敵。
“陛下!”
就在這時,神殿之下,兩道龐大的黑暗身影從陰影中浮現。
他們是熵魔之主座下最強大的左右魔將。
左邊那一位,身形魁梧如山,渾身燃燒著能將宇宙焚為灰燼的毀滅魔焰。
他手持一柄巨大的戰斧,斧刃上纏繞著無數世界的哀嚎。
他,是執掌著寂滅神域所有正麵戰場的毀滅君主,摩洛克。
“陛下!此乃前所未有之奇恥大辱!”摩洛克的聲音如同兩座大陸板塊在撞擊,充滿了暴怒與鐵血,“請準許末將,親率終焉艦隊,前去將那艘褻瀆神域的混沌方舟,連同其中所有不知死活的螻蟻,一並碾為宇宙的塵埃!”
而右邊那一位,身形婀娜,籠罩在一層能吞噬所有光與神念的虛無薄紗之中,是一位充滿了智慧與陰冷氣息的女性魔將。
她,是執掌著寂滅神域所有滲透與汙染的暗影主母,泰娜布拉。
“摩洛克,收起你那被憤怒填滿的肌肉腦袋。”泰娜布拉的聲音如同九幽毒蛇在嘶鳴,冰冷而致命,“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對方的手段,根本不是我們能用常規戰爭來衡量的。”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並非簡單的創世法則,那是一種在道的根源上,便淩駕於我們寂滅之道的混沌大道。他們的道,包容了我們的道;而我們的道,卻無法理解他們的道。就像海洋可以容納溪流,溪流卻無法撼動海洋。”
“在沒有徹底解析出對方的弱點之前,任何正麵衝突,”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如同在審視一件冰冷的藝術品,“都不過是在為對方送上更美味的養料。你沒看到嗎?我們的寂滅神力,被他們輕易轉化成了自己的力量。”
“你!”摩洛克聞言,頓時勃然大怒,手中的毀滅戰斧燃起熊熊魔焰,“泰娜布拉!你這是在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