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陽光剛爬上劍橋圖書館的尖頂,蘇明玥正對著電腦核對最後一組數據,手機在桌麵震動出規律的蜂鳴。
她掃了眼來電顯示,鏡片後的瞳孔倏地縮緊——是莫斯博士的私人號碼。
“明玥。”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學術權威特有的沉穩,“倫敦政治經濟學院se)邀請你做主講嘉賓,但我替你加了個條件。”
蘇明玥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胸前那枚金屬胸針,涼硬的觸感順著指尖爬進血管:“什麼條件?”
“必須允許錄製全程並上傳至學術共享平台。”
她的筆尖在筆記本上戳出個小坑:“這不符合慣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se)的公開講座向來隻對校內開放錄像,往屆主講人裡還沒有誰能打破這條潛規則。
“所以我才替你爭取。”莫斯博士的聲音突然放輕,像在拆解一道精密的數學題,“你知道為什麼去年諾獎得主的講座轉播量是亞洲學者的三倍?因為他們的聲音被放大了。這個世界隻記得第一個說話的人,不記得最後一個沉默的聰明人。”
蘇明玥望著屏幕上自己熬夜整理的幻燈片ppt),封麵上“中國女分析師的市場預測模型”幾個字被晨光鍍了層金邊。
三年前在雲港,當她把方案遞到總監辦公室時,對方掃了眼署名就笑:“小蘇啊,這種大項目還是讓林特助來牽頭吧——你一個小姑娘,熬得了通宵盯盤嗎?”
“我答應。”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比想象中更穩,“但錄像裡要保留所有提問環節,包括我答不上來的部分。”
莫斯博士低笑出聲:“這才是我要的蘇明玥。”
掛了電話,蘇明玥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窗外的梧桐葉在風裡翻卷,像無數雙鼓掌的手。
她剛要繼續工作,電腦右下角彈出加密郵件提示——是顧承宇常用的暗紋標識ogo)。
中午的陽光穿過百葉窗,在鍵盤上切出明暗相間的格子。
蘇明玥點開郵件的動作很慢,仿佛在拆一顆可能引爆的炸彈。
“破繭計劃:首期五百萬英鎊,專助女性金融人才出海。執行人:蘇明玥。”
她的指甲掐進掌心。
三年前也是這樣的加密郵件,標題是“鳳凰計劃”——那是她熬了三個月做的跨境並購方案,最後在慶功宴上,顧承宇舉著香檳對她說:“明玥,你方案是好,但名頭還是掛我吧,畢竟甲方隻認顧家的章。”後來方案大獲成功,報紙頭條寫著“顧氏少帥再創商業神話”,她的名字連腳注都沒混上。
“我不需要第二個‘鳳凰計劃’,尤其不需要被命名。”她對著對話框敲下這句話,發送鍵按得極重,屏幕都跟著晃了晃。
末了又截了郵件圖,轉發給阿ken的私信框:“查這筆錢的真實流向。”
傍晚六點,實驗室的空調發出嗡鳴。
蘇明玥正用馬克筆在白板上標注講座重點,手機震動從帆布包深處傳來。
阿ken的回複是份加密文檔,她點開的瞬間,後頸泛起細密的涼意——顧家資金的托管銀行,赫然列著李氏地產海外合作機構的名單。
“安全網?”她對著空氣嗤笑,指尖劃過“李氏地產”四個字,像在摸一把淬過毒的刀。
林景深的臉突然浮現在眼前:三年前分手那晚,他站在落地窗前說“家族需要我娶陳小姐”,玻璃倒映著他西裝上的銀灰暗紋,和李氏集團標識ogo)的配色分毫不差。
她點擊刪除對話框,動作乾淨得像在剪一段過期的膠片。
隨後打開個人賬戶,將三千英鎊轉入劍橋公益助學金,備注欄輸入:“支持無背景訪問學者”。
提交時,係統提示“交易成功”的綠色字樣,比她當年在雲港被截胡升職時,總監轉發給她的“方案已采納”郵件亮得多。
周五的晨光來得格外早。
蘇明玥站在倫敦政治經濟學院se)禮堂後台,對著穿衣鏡調整藏藍西裝的袖扣——那是韓舟前天硬塞給她的,說“襯你眼睛”。
鏡中倒影裡,她看見工作人員搬著攝像機魚貫而入,聽見禮堂外傳來此起彼伏的腳步聲。
“明玥姐,觀眾已經開始入場了。”助理探進頭來,“有位先生說要見你,說是……提前兩小時來占座的。”
蘇明玥的手頓在袖扣上。
她望著鏡子裡自己揚起的下頜線,想起三天前阿ken報告裡那個熟悉的銀行標識ogo),想起顧承宇郵件裡“破繭”二字的筆鋒,突然就笑了。
禮堂外的走廊傳來皮鞋叩擊地麵的聲響,一下,兩下,像在敲某種隻有她能聽懂的密碼。
周五晚七點,倫敦政治經濟學院se)禮堂的水晶燈尚未全開,暖黃光暈在深棕木牆上流淌成河。
林景深站在最後一排的陰影裡,指尖摩挲著西裝內袋裡那枚舊胸針——三年前蘇明玥落在他公寓的,鍍銀的小鳳凰,翅膀上還留著她用紅漆點的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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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席的喧嘩聲突然低下去。
他抬頭,看見禮堂側門推開一道縫,藏藍色西裝的身影逆著光走出來。
是蘇明玥。
她今天換了身白色西裝,剪裁利落得像把裁紙刀,領口彆著枚新胸針——同樣是鳳凰,卻沒有往年的星芒,尾羽如火焰般舒展,在聚光燈下泛著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