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會結束,激昂的氣氛漸漸在會議室中沉澱下來。
眾人帶著各自的任務,紛紛起身離去。偌大的會議室裡,很快隻剩下了常黎、摩根,以及如影子般侍立在側的梵蒂。
摩根沒有立刻離開。
他停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這位前城主臉上的皺紋似乎比往日更深了一些。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這個動作顯得有些僵硬,然後轉向常黎,用一種混雜著恭敬與祈求的語氣說道:
“常黎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邀請你,和我一起去醫療區看看。”
常黎的目光從舷窗外的廢土收回,落在了摩根身上,眼神平靜。
“是……是查爾斯。我想,讓他當麵向您懺悔,或許……對他也是一種救贖。”
“好。”常黎言簡意賅地同意了。
他知道摩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是這位父親在賭上自己最後的尊嚴,為兒子的殘生求一個渺茫的保障。
……
燈塔的醫療區。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與藥劑混合的獨特氣味。
摩根在前麵引路,焚律推著他的輪椅,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蕭索。
梵蒂安靜地前進,她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即將要去見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最終,他們在一間戒備森嚴的特護病房前停下。
摩根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抬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金屬門。
病房內的景象,瞬間映入眼簾。
查爾斯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身上纏著繃帶,雙腿被金屬支架固定著。
曾經的意氣風發,如今隻剩下狼狽與不堪。
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過頭。
在看到摩根時,他眼神黯淡,但當他的目光越過摩根,看到常黎時,他強行壓下心底的翻湧,換上了一副精心準備的、悔恨交加的表情。
“常黎……大人……”
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充滿了恰到好處的虛弱與懺悔。
“查爾斯……知錯了。我不該……不該被野心蒙蔽了雙眼,妄圖挑戰。我罪該萬死……”
他說著,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將一個瀕死懺悔者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儘致。
摩根看著自己兒子的演技,內心歎了口氣。
然後轉向常黎,聲音艱澀無比。
“常黎大人,犬子……已經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他已經是個廢人,再也無法對您、對燈塔構成任何威脅。”
他正準備繼續為兒子求情,卻沒注意到,常黎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常黎的目光,落在了查爾斯那雙看似悔恨的眼睛深處。
那裡麵,隱藏著一絲不甘的流光。查爾斯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了常黎身後的梵蒂。
梵蒂……
查爾斯的心中,一絲隱秘的希望正在悄然滋生。
他無法理解,為何他最得力、最忠誠的荷光者,會一聲不響地站到了常黎的身後。
但他很快為這個現象找到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是了,一定是這樣!梵蒂的忠誠毋庸置疑,她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潛伏在常黎身邊!
她在忍辱負重,等待時機,為我創造翻盤的機會!
這個念頭,像一劑強心針,讓他幾乎要從絕望的泥潭中掙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