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她的胸腔劇烈起伏,聲音斷斷續續,仿佛爬樓耗儘了所有力氣,“快…快把門打開…有事情…必須告訴你…很急…”她用手掌又拍了兩下門板,不再是砸,更像是催促,“不查清楚…我們整棟樓…活不過今晚的…聽話…開門…讓大姐看看你…”
活不過今晚?這荒謬的威脅讓我脊背發涼。她喘著粗氣,繼續用那種哄騙的、令人作嘔的語調說:“你嚇壞了吧…小姑娘家…一個人…你父母上次來…還托我…多關照你…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在家…”她提到了我遠在千裡之外的父母。這觸碰到了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一絲微弱的動搖瞬間掠過心頭。父母確實每次來都千叮萬囑,塞給佩拉吉婭大姐一些禮物,請她多照顧獨居在此的我…
也許…也許她真的隻是被嚇壞了?被那個闖入者?那身血衣…是搏鬥留下的?那詭異的笑容…是過度驚嚇後的僵硬?
然而,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2704的信息冰冷而清晰地浮現,像一盆冰水澆滅了我那絲愚蠢的動搖:
“她在撒謊。右手。刀。”
目光再次死死鎖住貓眼外。佩拉吉婭大姐的左手徒勞地抓著門把手搖晃,身體卻微微側著,那該死的、沾滿汙漬的藍色工裝袖口下,她的右臂和右手,依舊頑固地、極力地隱藏在身後!那姿態絕非自然!2704的警告像警鐘在腦中轟鳴!
“大姐!”我強迫自己冷靜,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我不會開門的!他就算回來,我會報警!立刻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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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兩個字像是一道閃電劈中了門外的“人”。
瘋狂砸門的手瞬間靜止了。
透過模糊的貓眼,我看到佩拉吉婭大姐僵立在慘白的燈光下。她抬起那隻沒被血汙完全覆蓋的左手,狠狠地、胡亂地抹著自己的臉,仿佛想擦掉什麼看不見的臟東西。她的嘴唇飛快地翕動著,發出模糊不清的、夢囈般的低語。
我屏住呼吸,耳朵緊緊貼在冰冷的門板上,試圖捕捉那些破碎的音節。
“…不能…來不及了…”
“…都在看…眼睛…”
“…血…鑰匙…”
她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音調卻越來越詭異,帶著一種滲入骨髓的恐懼和…非人的空洞。接著,毫無預兆地,淚水——真正的、渾濁的淚水——從她那雙空洞的眼睛裡洶湧地流淌下來,衝開了臉上的汙漬,留下蜿蜒的痕跡。
“安娜…”她突然哭喊起來,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孩子般的絕望和巨大的恐懼,“有鬼啊!這棟樓裡有鬼!它們…它們在遊蕩!”她的身體開始劇烈地發抖,像寒風中的枯葉,那隻隱藏在身後的右手終於抽了出來!果然!一把沾著同樣暗褐色汙漬的彈簧刀,刀片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寒光!她驚恐地、神經質地用刀尖指向四周的黑暗虛空,瑟縮著,眼神渙散地掃視著空蕩蕩的走廊,“讓我看看!開門!讓我看看那鬼是不是…是不是藏在你屋裡了?!開門!開門啊!”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和赤裸裸的瘋狂讓我頭皮炸裂!她不再要求我開門讓她“看看我”,而是要進來看“鬼”!那柄刀的寒光徹底粉碎了任何幻想!
“不!你走開!”我尖叫著後退,遠離那扇脆弱的門。
“敬酒不吃吃罰酒!”佩拉吉婭大姐的哭腔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暴戾的、毫無人性的嘶吼,“好啊!你以為關了門我就進不來了?!我這就回去!回去拿工具!非把你這個鐵棺材砸開不可!你等著!等著!”
她猛地抬起腳,用儘全身力氣狠狠踹在鐵門上!
“哐!!!”
巨響震得我耳膜生疼。緊接著又是一腳!
“哐!!!”
然後,她猛地轉身,動作極其僵硬,不像是自主轉身,更像是一具被無形的繩索突然拽向電梯方向的木偶。她的肩膀歪斜著,雙腿以一種怪異的、不協調的姿勢拖動,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看不見的荊棘上。那柄彈簧刀還緊緊地攥在右手裡,隨著她僵硬的步伐無力地晃蕩著。
這毛骨悚然的一幕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臟。她真的…還是佩拉吉婭大姐嗎?那個被什麼東西拖拽的姿勢…那空洞的眼神…那沾血的刀…
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不是私聊,是連續的群消息提示音!一個陌生的頭像1502住戶)建立了一個新的小群,群名冰冷直接:“27層緊急!”
成員:我2702),2701阿列克謝家),2703那個高中女孩),2704。
1502的信息帶著強烈的驚恐,瞬間刷屏:
“所有人!2701!2702!2703!2704!你們在嗎?!關好門!死都彆開!!”
“我從我家貓眼看見的!那個穿藍工裝的維修工根本沒走!他沒坐電梯下去!他躲在15樓!現在電梯又動了!往上走了!往你們27樓去了!!!”
“他剛才在15樓樓梯間陰影裡站著!像死人一樣!現在動了!!”
2701阿列克謝的妻子)的頭像瘋狂跳動,信息像子彈般射出:
“什麼?!他不是走了嗎?!保安呢?!不是說保安在追嗎?!樓管佩拉吉婭!佩拉吉婭!你在哪?!回話啊!!”
2703女孩的信息帶著崩潰的哭腔,字句淩亂:
“怎麼辦啊…到底怎麼回事…我好害怕…誰來救救我…媽媽…媽媽…”
2704的信息依舊冷靜得可怕,像手術刀切割著混亂:
“報警。現在。”
2701阿列克謝妻子)立刻反駁:“報警?!怎麼說?!就說有人闖進來但沒傷人?!警察來了能乾嘛?!彆添亂了!等物業處理!”
2701阿列克謝?)也跳出來,語氣煩躁:“媽的!我看那人也就鬼鬼祟祟點,大驚小怪什麼!物業馬上就到!”
看著這些信息,我隻感到一股寒氣直衝天靈蓋!等?等物業?佩拉吉婭大姐那副被附體般的模樣還不夠說明問題嗎?!物業本身就有鬼!
“都閉嘴!”我顫抖著手指,幾乎是吼著在群裡打字,“我報警了!警察十分鐘就到!所有人!鎖好門!彆出聲!彆信任何人!”發出信息的同時,我的拇指已經重重按下了手機上的緊急呼叫鍵。
“這裡是緊急服務。”接線員冷靜的聲音傳來。
“阿爾漢格爾斯克!‘十月之星’小區12號樓2702!”我的聲音嘶啞急促,語無倫次,“有人持刀闖進樓!偽裝成維修工!樓管也瘋了!拿著刀!他們都要殺人!在砸我的門!求你們快來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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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冷靜,女士。鎖好門,遠離門後。位置已確認,巡邏車已在路上。不要掛斷電話,隨時告知情況…”接線員的聲音是我此刻唯一的錨點。
“我鎖門了!警察十分鐘到!大家堅持住!”我在小群裡發出信息,後背死死抵住門邊冰涼的牆壁,試圖汲取一點支撐的力量。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我慘白的臉。
就在這時,樓道口的消防通道鐵門,猛地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哐啷——!!!”
像是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撞開!
我渾身劇震,像被無形的冰錐刺穿,猛地將眼睛死死貼回冰冷的貓眼。
聲控燈應聲而亮。
那個身影再次出現在二十七層的樓道裡。
深藍色的工裝。壓低的鴨舌帽。正是那個“維修工”!
他左手赫然握著那把在監控視頻裡見過的、狹長鋒利的尖刀!右手則提著一把沉重得令人心寒的長柄螺絲刀,尖銳的頭部閃著金屬的冷光。之前那個大得離譜的工具箱不見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左右張望。那雙隱藏在帽簷陰影下的眼睛,仿佛能穿透鐵門,精準地鎖定了2702!他邁開步子,徑直朝我的房門走來!沉重的靴子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死神般清晰的“咚…咚…”聲。
手機在汗濕的手心再次震動。我以為是警方的確認信息,絕望中低頭一瞥。
是2703女孩的私聊。她的頭像在瘋狂閃爍。
點開。
“安娜姐姐…”她的信息帶著巨大的驚恐和一種發現恐怖真相的顫抖,“…你…你沒發現2701和2704…特彆不對勁嗎?”
我的心猛地一沉,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什麼意思?
“2701的大哥阿列克謝)剛剛醉醺醺出來罵人,那個維修工拖著那麼大的箱子,看起來很沉很吃力…可他‘走’的時候,箱子好像一下子就‘輕’了?他走得好快,像…像裡麵空了?…”
“2701的大姐阿列克謝妻子),她為什麼也反對報警?她老公可是唯一跟那個維修工麵對麵衝突過的人!正常不是該擔心那瘋子回頭找她老公報仇嗎?”
“還有2704…”女孩的信息在這裡停頓了一下,接著打出的字,每一個都像冰雹砸在我心上,“…姐姐,我在這裡住了三年了。2704…2704一直是空房!毛坯!根本沒人住!那個業主兒子才十歲!根本不在本市!群裡這個‘2704’…是誰?!是誰在跟你私聊?!”
“而且…剛才…剛才你開門去看佩拉吉婭大姐的時候…”2703的信息還在源源不斷湧來,帶著崩潰邊緣的哭腔,“…我…我從我家貓眼…好像看到…看到你背後…你家裡的陰影裡…站著…站著…”
信息戛然而止。
最後的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穿了我的視網膜,烙進了我的靈魂深處:
“…站著一個…很高…很黑…的影子…”
時間凝固了。
血液在血管裡凍結成冰。
家…裡?我猛地回頭!身後,是客廳那片熟悉的、此刻卻顯得無比陌生和深邃的黑暗。沙發、餐桌的輪廓在窗外微弱的天光下如同蟄伏的巨獸。什麼也沒有?不…那角落…那片比彆處更濃的陰影…是不是…動了一下?一股冰冷的、帶著陳腐灰塵氣息的氣流,無聲地拂過我的後頸。
“哢噠…吱嘎…”
就在這心神俱裂的瞬間!
門鎖孔的位置,傳來一聲無比清晰、無比刺耳的金屬刮擦聲!
緊接著,是更用力的、緩慢的、帶著探索意味的撬動!那柄長螺絲刀的尖端,正在門鎖內部無情地攪動、試探!
“啊——!!!”我再也無法抑製,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門外,那持續不斷的撬鎖聲猛地一頓。
然後,一張臉,一張扭曲的、猙獰的、充滿了非人狂熱的男人的臉,猛地貼在了貓眼上!巨大的、布滿血絲的瞳孔幾乎占據了整個貓眼凸透鏡的視野,死死地“盯”著我!帽簷下,那張因亢奮而漲得通紅的臉上,肌肉瘋狂地抽搐著,嘴角咧開一個撕裂般的、極度張狂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齒!
“開門!安娜·伊萬諾夫娜!!”他嘶吼著,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偽裝,而是徹底撕破的、歇斯底裡的咆哮,如同地獄傳來的喪鐘,混合著金屬撬動的刺耳噪音,瘋狂地撞擊著門板和我的耳膜,“快給我開門!不然…”
螺絲刀猛地一旋,鎖芯內部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
“——不然整棟樓的活物!都得給你陪葬!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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