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打來,老人變回渾濁泡沫。
伊萬在檔案庫最深處發現了時空扭曲點。標著“1945.5.9”的檔案架無限延伸,架上的柏林戰報突然全部變成幼兒園畫紙。他瘋狂翻找,扯出張1982年10月的《少先隊真理報》……
頭條刊登著瑪莎的獲獎畫作《我的爸爸》,配圖卻是伊萬長出獠牙吞吃文件的模樣。編輯評語寫著:“生動體現蘇維埃公務員奉獻精神”
“醒醒吧萬尼亞!”謝爾蓋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你三年前處理謝爾久科夫案時就已經餓死在檔案室了!現在的你隻是吃文件者養出的傀儡!”
無數檔案冊同時翻開,每頁都映出伊萬腐爛中的屍體。他驚恐地摸向自己的臉,手指陷進蠟質皮膚裡。
“但你可以選擇,”謝爾蓋的聲音突然溫柔,“永遠留下當吃文件者,或者...”
所有檔案冊噴出黑霧,凝成柳德米拉和瑪莎被綁在文件粉碎機上的幻象。
柳德米拉破開檔案館地下通風口時,聽見了丈夫的慘叫和某種巨型章魚吸盤蠕動聲。她灑出祖母的巫術鹽,鹽粒在空氣中爆出1917年的槍聲。
最深處的保險庫門前,她看見丈夫正用牙齒啃咬鐵門。他的下巴已脫臼成蛇類結構,喉嚨裡塞著尚未消化完的平反通知書。
“萬尼亞!”她舉起聖像牌,“記得瑪莎第一次走路嗎?你怕她磕碰,在地板上鋪滿檔案紙!”
伊萬停頓片刻,眼眶裡流出混著墨汁的淚。
鐵門突然洞開。真正的吃文件者現身——竟是多個曆史時期官員殘肢縫合的巨怪,勃列日涅夫的眼球長在斯大林胡須下,赫魯曉夫的皮鞋踩著貝利亞的內臟。所有器官都在同時咆哮:
“他自願成為檔案的一部分!”
柳德米拉擲出藏匿七年的物證:1941年莫斯科大雪中,謝爾蓋的祖父為德國國防軍帶路的照片。這是她作為檔案管理員最大的瀆職。
“謝爾蓋·費奧多羅維奇!”她對著怪物呐喊,“或者該叫你吃文件者第13代宿主?看看你爺爺真正的樣子!”
怪物發出地震般的咆哮。伊萬趁機掙脫控製,撲向牆上的緊急焚化按鈕。
火焰有三種顏色:批判的紅色、謊言的藍色、忘卻的灰色。伊萬在烈焰中看見文件裡的亡靈升騰,某個穿1937年囚衣的老人對他敬禮:“告訴斯捷潘爺爺,他的兒子沒有背叛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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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館地麵裂開,奧卡河水倒灌而入。水中浮出無數被銷毀檔案的殘頁,像白樺落葉覆滿水麵。柳德米拉在最後時刻砸開氣窗,把瑪莎托出洶湧的暗流。
伊萬選擇留在火中。他最後吞下的是標著“切爾諾梅爾金一家”的檔案袋,舌尖嘗到女兒畫作的蠟筆味。吃文件者在河水與火焰間溶解時,他聽見謝爾蓋的慘笑:
“總會有人自願變成怪物...”
三年後的某天,柳德米拉帶著瑪莎在奧卡河畔放紙船。女孩突然指著水麵:“爸爸在吃文件呢。”
河水映出的伊萬穿著蘇維埃公務員製服,正坐在河底打字機前工作。他突然抬頭微笑,吐出串氣泡化作紙條漂到岸邊:
“記住我最醜陋的樣子”
瑪莎拾起紙條翻麵,用蠟筆畫了三個手拉手的小人。當紙船沉入漩渦時,河底浮現無數光影,都是曾被吞噬的真相正在重見天日。
柳德米拉望向檔案館原址新建的幼兒園,輕輕哼起丈夫最愛的《喀秋莎》。她看見某個戴玳瑁眼鏡的背影在窗前一閃而過,手指在玻璃上留下水痕寫的數字:
“1921,1937,1953,1982...”
最新鮮的水痕是今年年份。
斯捷潘爺爺在幼兒園門房室整理捐贈舊物時,發現台“紅色布爾什維克”牌打字機。他剛放入紙頁,機器就自動敲擊起來:
“吃文件崗位招聘啟事:需斯拉夫裔男性,三代清白,擅長遺忘...”
老人默默拆下色帶盒,掏出珍藏多年的德國手槍零件組裝。牆上的勃列日涅夫榮譽勳章突然開裂,露出真正的銘文:
“這裡沉睡著真相吞噬者”
他對著打字機扣動扳機時,聽見奧卡河傳來無數人的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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