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洗漱!”鳴人推了推佐助,語氣不容拒絕。
佐助這次沒有反駁,順從地走向洗漱的地方。
水聲嘩啦,他簡單地清洗著,能感覺到身後鳴人關切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如同實質的暖流。
等他擦乾水珠走到床邊時,鳴人已經先一步爬了上去,正盤腿坐在那裡。
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意思再明顯不過。
佐助動作自然地躺下,將手臂枕在腦後。
鳴人也立刻挨著他躺下,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鳴人側過身,麵對著佐助,像隻尋求庇護的小動物,很自然地往佐助那邊又蹭了蹭,直到肩膀輕輕抵著佐助的臂膀。
他伸出手,輕輕拽了拽佐助的衣角,小聲嘟囔。
“快睡。”
佐助沒有動,隻是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金色腦袋。
月光從洞口斜斜灑入,銀輝如同薄紗,溫柔地覆蓋在鳴人身上,也落在他自己身上,將他們籠罩在同一個靜謐的光暈裡。
沒過多久,佐助的呼吸就變得綿長而均勻,胸膛規律地起伏著,顯然已經沉入了夢鄉。
月光勾勒著他沉睡時顯得格外柔和安寧的側臉,褪去了平日的冷峻。
鳴人卻沒有立刻睡著。
他靜靜地看著佐助沉睡的容顏,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滾燙的暖流,幾乎要滿溢出來。
這是他生命中唯一還在乎的存在,如今就安然地睡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忍不住又往佐助身邊靠了靠,額頭幾乎要貼上佐助的肩膀。
貪婪地汲取著對方身上清冽又令人安心的氣息,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有效的安撫劑。
夜晚的山洞寂靜無聲,隻有彼此交織的呼吸和心跳,以及洞外偶爾傳來的蟲鳴。
在這份寧靜與溫暖中,鳴人緊繃的神經也漸漸鬆弛,沉重的眼皮緩緩闔上。
他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平穩悠長,意識逐漸沉入黑暗的懷抱。
然而,就在鳴人即將完全墜入深眠的臨界點,在他放下所有戒備、沉浸在佐助帶來的安全感中時。
一股冰冷徹骨的惡意毫無征兆地、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般驟然襲來!
夢境化作無形的鬼魅,瞬間將他拖入無邊的泥沼。
洞口灑落的溫柔月光,前一秒還輕柔地撫摸著鳴人安詳的睡顏,下一秒,卻在他意識徹底沉淪的瞬間,被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徹底吞噬。
那黑暗冰冷、粘膩,帶著令人窒息的絕望感,將沉睡的金發青年牢牢裹住,也將他臉上殘留的那一絲安心和溫暖徹底抹去。
洞內隻剩下佐助平穩的呼吸聲,和他身邊驟然陷入冰冷夢魘、無聲掙紮的愛人。
佐助沉睡的側臉在殘餘的月輝下顯得愈發沉靜,對身邊人驟然墜入的深淵毫無所覺。
鳴人仿佛墜入一片混沌的漩渦,再睜眼時,竟回到了上一世那個刻骨銘心的時刻。
尖銳的風聲如同厲鬼的哭嚎,在陡峭的懸崖絕壁間瘋狂衝撞。
下方,是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幽暗深淵。
而那個金發的少年——他自己——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解脫與無比決絕的神情。
身體正脫離崖壁,義無反顧地向著那片死亡的陰影縱身躍下!
他竟能以旁觀者的視角,看見佐助站在崖底。
他跪坐在嶙峋冰冷的亂石之間,身下是一片刺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猩紅血泊——那是“鳴人”的血!
平日那雙深邃、冷靜如寒潭古井般的黑眸,此刻布滿了駭人的裂痕,那是某種支撐他整個世界的核心支柱在眼前轟然崩塌的具象。
滾燙的淚水,無聲無息地、大顆大顆地砸落,沉重地墜在“自己”那具已失去所有溫度、蒼白如紙的手背上,濺開細小的、絕望的血花。
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佐助的悲痛是向內坍塌的,是死寂的。
那濃稠到化不開的哀慟如同實質化的、冰冷的墨汁,從他蜷縮的軀體裡瘋狂滲出,粘稠得令人窒息。
空氣仿佛都被這無聲的絕望凍結了,凝滯成一塊沉重冰冷的鉛塊,壓得夢境中的鳴人意識)也幾乎無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