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語氣很凶,斂眸盯著人看的時候,像是在發脾氣。
舒窈揚起唇,笑得溫溫軟軟,眸子亮晶晶的,哪裡有方才在食堂與楊蓉蓉爭辯的潑辣樣。
“彆誤會,謝謝你剛才替我說話,請你吃顆糖。”
掌心攤開,裡麵躺著一顆奶糖,包裝精致,一看便知價格不菲。
裴直抿唇,臉上看不出情緒。
“不用。”
又是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他連話都懶得同舒窈多說,轉身便走。
舒窈下意識‘誒’了聲,可裴直恍若未聞,很快走遠,完全不想和她染上關係。
背影遠去,拉出一道頎長的黑影。
舒窈淡淡地收回目光,丹唇輕啟,語調緩慢。
“好冷漠,好難搞。”
原主的臉,在一眾知青中是最漂亮的,可這人看著對她一點也不感興趣。
甚至....
有種避之不及的感覺。
沒讀過書的糙漢子,該怎麼勾引他呢?
糖沒能送出去,舒窈撕開包裝袋,慢條斯理地送進口中。
奶香味漫開,驅散唇齒間的寡淡。
裴直幾近落荒而逃,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掉。
推開房門,最先闖入視線的,是扯爛的被子。
再往裡瞧,衣服鞋子全部被弄亂,櫃門打開,露出裡麵被人動過的私人物品。
裴直瞬間黑臉。
隔壁房間傳來王翠娥和王成的聲音,兩人並不知裴直回來了,聲音毫無收斂。
“死窮鬼,就這點票,夠誰吃的?!”
王成數著幾張薄薄的票,不滿地抱怨道:“娘,你確定你都翻遍了?”
“那窮鬼身強體壯的,天天乾那麼多活,怎麼就這麼點票,是不是他自己私藏了?”
王翠娥臉上滿是刻薄之色,眸子裡充斥著算計人的精光。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裡沾了些唾液,仔細地數著從裴直房間裡偷出來的糧票和肉票。
隻有四五張,她生怕數錯數漏,來回數了兩遍。
最後,王翠娥‘呸’了聲,一把將票扔到桌子上。
“五張票,那賤骨頭肯定私藏了!彆急兒子,等明兒個他上工去了,我再去找找。”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巨響。
砰——!
脆弱的木頭門被人一腳踢開。
“啊!”
王翠娥嚇得魂都要沒了,往聲音來源處看去。
裴直站在門後,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長相本就偏凶,不說話的時候足夠唬人,更彆說眼下真動怒了。
王翠娥縮了縮脖子,視線掠過裴直發達有力量感的肌肉,慌亂地咽下頸間口水。
定了定心神後,她皺眉怒罵道:“要死啊你!”
王成跑過去檢查門板,見門栓都被裴直踹下來了,立刻向王翠娥告狀。
“媽!門都被踹壞了!”
王翠娥隻覺一陣肉疼,尖銳的指甲幾乎要戳到裴直臉上,罵得更加難聽。
“你個小兔崽子是不是有病,突然發神經?!”
裴直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語,狹長的眸子裡一片寒意。
他伸出手,嗓音聽得出細微的啞。
“票。”
裴直太高了,整個人幾乎和門板持平,闖進來後顯得房間都變得狹小逼仄。
破舊燈泡照亮他的臉龐,鴉羽似的長睫投下一片暗影,遮蓋著此刻盛怒的情緒。
王翠娥緊緊攥住好不容易才搜刮到的票,心裡發怵。
“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趕緊滾出去。”
她甩了甩手,示意裴直趕緊出去,不跟他計較踹壞門栓的事。
裴直一動不動,眸子暗下來,語氣冷了幾分。
“票呢?”
他直直地盯著王翠娥,王翠娥甚至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他盯出一個洞來。
不就是幾張票,又不值錢,還氣勢洶洶跑來問罪,真是出息了!
王成見他居然敢質問自己娘,三兩步走過來。
“你是不是有病?票沒了回自己房間找,不要衝著我娘撒潑!”
他伸出手推搡裴直,抓住裴直肩膀把他往房間外麵推。
裴直看著王成落在自己肩上的油膩豬手,神情變得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