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早已油儘燈枯的李蒼瀾看著眼前這“叔侄”感人的一幕。
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眸中竟閃過了一抹無比自嘲的慘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老夫，自詡聰明一世，算計了天下人……”
“沒想到到頭來，竟被自己的後人與仇人的後人耍得團團轉……”
“狂刀！”
一旁，那早已麵如死灰的李明達指著李狂刀，聲音都在劇烈顫抖！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是啊。”
李狂刀沒有否認。
那布滿了痛苦與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慘然的笑容。
“我，是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仿佛在回憶著什麼。
“當年，我偶然碰到了大嫂與田家的餘黨密謀。”
“我本該立刻告訴你們，將他們全部處死。”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痛苦。
“但大嫂她跪下來求我，說這一切都是她一個人的主意，與尚在繈褓之中的曉兒沒有任何關係，讓我放過曉兒。”
“剛交代完，大嫂便自儘了！”
“我看著大嫂的屍體，看著繈褓中那可愛的嬰孩，又怎麼下得去手？”
“更何況，我們李家如今的這一切，本就都是從她田家搶奪而來的。”
李明達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廢物！”
李蒼瀾再次嘶吼道！
“婦人之仁！”
“就因為你這一時心軟！我李家百年的基業，今日就要儘數毀於一旦了！”
“笑話，你李家何來百年的基業！”
田曉緩緩地鬆開了李狂刀的懷抱。
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那雙通紅的眼眸再一次恢複了往日的英氣與冰冷。
她看著那奄奄一息的李蒼瀾，冷笑道。
“你口中的百年的基業是我田家的。”
“那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處建築，都是用田家人的鮮血換來的！”
她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更加冰冷。
“而且你還要感謝二叔才對，因為他你們才能如此安穩地度過這麼多年。”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蒼瀾不解，眼中閃過一抹困惑。
田曉也沒有繞關子，緩緩開口道。
“我知道二叔沒有殺我，除了下不去手之外，更重要的是有我在，他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隻要我這個田家唯一的嫡係血脈還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田家餘黨就不敢輕舉妄動。”
她的話如同利刃般刺向李狂刀的心臟。
“二叔，我說的對嗎？”
李狂刀聞言身體一顫，雙肩微微顫抖著。
他沒有說話，沉默就是最好的承認。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種壓抑的氛圍。
“二叔，”
田曉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其實，我並不怪你。”
“我恨的，是這些一手造就了所有悲劇的混蛋！”
她話鋒陡然一轉，竟又笑了。
那笑容中帶著譏諷和快意。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得好好地感謝你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