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苻生時期,軍中為虎作倀、民憤極大之將領,提拔有功、有德之將士。”
“要安撫好北征大軍,派乾員持朕手諭前往,宣布赦令,整編軍隊,穩定軍心。”
“此事由鄧羌、張蠔負責!必要時,可調兵彈壓,冥頑不靈者!”
“末將領旨!”兩位悍將抱拳,聲如洪鐘。
一道道詔令,如同救命良藥,被飛快地擬定、用印、頒發出去。
它們的目標,明確而直接:止亂、安民、收心、穩軍,這是新政權立足的根本。
苻堅看著,這些詔書被送走,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但眉頭並未舒展。
他知道,這隻是第一步。詔令能否順利執行?地方官是否陽奉陰違?
被觸動的利益階層,是否會反彈?龐大的北征軍,是否會接受整編?
這一切,都需要強大的執行力,和後續更細致的政策,來保障。
“陛下,”王猛低聲道,“當務之急,是讓關中,喘過這口氣。”
“後續的均田、律法、吏治、乃至…西邊之事,需一步步來。”
苻堅重重點頭:“朕明白,飯要一口口吃。景略,有你在,朕心稍安。”
他看向殿外,仿佛能看到,那些詔令正化作飛馳的馬蹄。
將新君即位的,第一縷仁政之風,吹向滿目瘡痍的關中大地。
第三幕:希望燃
新君即位、頒布仁政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速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其帶來的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的,首先變化的是聲音。
街市上,那種死寂的、恐懼的壓抑感,開始消散。
雖然人們依舊謹慎,但開始有了,低聲的交談。
話題無一不是,關於昨夜宮變和今天的新詔令。
“聽說了嗎?新皇帝登基了!是東海王!”
“阿彌陀佛!蒼天有眼啊!那個魔王…終於死了!”
“真的假的?征發取消了?能回家了?官倉要放糧了!城東已經開始設粥棚了!”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百姓走出家門,相互打探、確認著消息。
當他們看到一隊隊士兵,確實不再凶神惡煞地抓丁搶糧,反而開始維持秩序。
甚至幫助,張貼安民告示,懷疑漸漸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緊接著變化的是景象,城東、城南幾個主要的粥棚點,迅速排起了長龍。
雖然粥依然稀薄,但那是官家放的賑濟糧!
對於饑餓已久的百姓來說,這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熱粥的蒸汽嫋嫋升起,混合著百姓們,感激的涕泣和低語。
構成了一幅,與昨日截然不同的畫麵。
一些被臨時征用,用作軍營或倉庫的民宅開始騰退,原主人戰戰兢兢地返回。
發現家當雖損失慘重,但至少房子還在,沒有被焚毀。
街頭巷尾,開始有零星的商販,大著膽子擺出攤子,售賣一些最簡單的物品。
空氣中,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絕望氣息。
似乎正在被,微弱的米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生機所取代。
在北城門口,出現了另一幕景象,一群群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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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官府發放的、蓋著新璽印的文書和一點點乾糧,正被有序地放出城去。
他們是第一批,被遣返的征夫,臉上帶著茫然、激動和歸心似箭的迫切。
“能回家了…真的能回家了…,娘…兒子回來了…”
哽咽聲、歡呼聲、相互攙扶的身影…彙成一股,悲喜交加的洪流,湧向城外。
也將新君即位的消息,和一絲微弱的希望,帶往四方鄉野。
當然,並非所有問題,都已解決。
糧食依然緊缺,物價依然高昂,失去親人的悲痛,依舊彌漫在許多家庭。
但對這座,飽經摧殘的城市而言,最可怕的嚴寒,似乎已經過去。
儘管依舊貧瘠,但春天的第一縷微風,已經悄然吹拂而過。
民心,這最難以捉摸,卻又最強大的力量。
開始以一種,緩慢而真切的方式,向著太極殿中的那位新君彙聚。
第四幕:暗影舊
然而,在初生的希望和秩序之下,深層的暗流,與危機並未消失。
隻是暫時被壓製,或轉入了更隱蔽的狀態。
皇宮一角,原本屬於趙韶的奢華住所已被查封,呂婆樓正帶著暗衛,進行徹查。
他們從暗格、地磚下,搜出了大量,來不及轉移的金銀珠寶。
與各地官員,往來的密信、以及一些記錄著,陰私把柄的賬冊。
“果然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呂婆樓冷笑,“把這些東西都登記造冊,入庫。”
“密信和賬冊,交給景略先生,這裡麵,說不定能挖出不少東西。”
這些罪證,既是清算苻生餘孽的依據,也是王猛日後整頓吏治、掌控朝局的利器。
長安城中,某些深宅大院內,氣氛卻與街市的熱鬨截然不同。
一些與苻生關係密切、或是在其暴政中獲益的官僚和豪強,此刻如坐針氈。
他們緊閉大門,私下密會,交換著驚恐和不安的信息。
“苻堅小兒,竟真讓他成了事!”
“王猛那個寒門豎子,如今一步登天!他必不會放過我們!”
“那些詔書,說得倒是好聽!與民更始?怕是秋後算賬吧!”
“聽說…聽說強汪死了,他的人也被清洗了…”
“我等該如何是好?坐以待斃嗎?”
有人試圖暗中串聯,尋找對策;有人則開始秘密轉移財產,準備後路。
還有人抱著僥幸心理,打算觀望風色,甚至試圖通過,賄賂新朝權貴來保住地位。
一股不安和抵觸的暗流,在陰影中湧動。
而在更遠的地方,被苻生強行裹挾北征的大軍,此刻正陷入,更大的混亂。
主帥苻生,已死的消息已經傳開,軍心徹底瓦解。
各部將領,有的不知所措,有的試圖掌控部隊。
有的則想率軍返回關中,卻又擔心被新軍清算。
匈奴、羌人部落更是蠢蠢欲動,隨時可能脫離大軍,各自散去,甚至反過來劫掠秦軍。
這支龐大的軍隊,正處在徹底崩潰和內訌的邊緣。
如同一頭失控的巨獸,對沿途地區,構成著巨大的威脅。
對此,苻堅和王猛早有預料。“派往軍中的使者,必須精明強乾。”
“既要宣示陛下仁德,赦免脅從,也要暗藏鋒芒,申明軍法!”
王猛對即將出發的使者麵授機宜,“重點是穩住中下層軍官,爭取他們的效忠。”
“對於冥頑不靈的首惡,必要時…可借刀殺人,或許以重利,分化瓦解。”
西邊,關於“狼主”的零星消息,依舊通過冰井台的渠道,斷斷續續傳來。
如同遠天的悶雷,提醒著苻堅和王猛。
最大的外部威脅並未消失,反而可能因為關中的劇變,而加快東進的步伐。
新君即位,萬象更新,隻是表象。苻堅和他的團隊,在播撒下仁政種子的同時。
也必須時刻警惕地,注視著那些隱藏在,光明之下的陰影。
並準備好,用更強大的力量和更智慧的手段,去應對接下來的驚濤駭浪。
長安的暗流,從未真正平息,隻是在新的格局下,開始了新的湧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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