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說不定還要仰仗,我等江東士族,才能穩住局麵呢!嗬嗬嗬……”
他的笑聲,在寂靜的水閣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為了權力,這些人不惜以,國家存亡為賭注,甚至暗中資敵!其心可誅!
一名幕僚擔憂道:“可是王中書,若玩火自焚,讓冉閔真的坐大,豈非……”
王國寶擺了擺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放心,北邊不是還有慕容恪嗎?慕容恪豈會坐視,冉閔吞並江東?”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要做的,就是讓,謝安這個‘鶴’先倒台。”
“至於後麵的‘蚌’和‘漁翁’,再慢慢周旋不遲。”
“彆忘了,我們手裡,還有陛下,這張牌呢……”
他指的是,通過張貴人,用藥物和巫蠱,控製司馬曜。
隻要司馬曜,站在他們這邊,一切皆有可能。
密謀直到後半夜才散去,王國寶送走眾人,獨自站在水閣窗前。
望著相府的方向,臉上露出,誌在必得的冷笑。
“謝安石,你的時代,該結束了。這江東的天下,該換我來執掌了!”
第三幕:困龍庭
皇宮顯陽殿後寢宮,濃鬱的草藥味和奇異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幾乎令人窒息。
晉帝司馬曜,半躺在龍榻上,眼神渙散,麵色潮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剛剛服用了,張貴人親手喂下的“五石散”。
藥力正在發作,使他時而亢奮,時而恍惚。
張貴人穿著一身,輕薄誘人的紗裙,依偎在司馬曜身邊。
纖纖玉指,輕輕撫摸著,皇帝的胸口,聲音嬌媚入骨。
“陛下,感覺可好些了?莫要再為煩心事兒勞神了,有王中書他們操心著呢。”
司馬曜猛地抓住,張貴人的手,聲音帶著,神經質的顫抖。
“愛妃……朕……朕心裡,怕啊!”
“那冉閔……聽說如同修羅再世,殺人不眨眼……”
“萬一……萬一他打過了長江,朕……朕會不會像,湣帝一樣……”
他口中的湣帝,是西晉末年,被匈奴劉曜俘虜的,皇帝司馬鄴。
那是司馬皇族,心中永遠的痛和恐懼。
張貴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與得意,麵上卻愈發溫柔。
“陛下乃真龍天子,自有百靈護佑,豈是那些北地胡酋,能傷及的?”
“再說了,長江天險,豈是那麼容易過的?謝丞相不是已經派謝玄去迎敵了嗎?”
“謝安……謝安……”司馬曜喃喃道,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怨毒。
“王國寶說……謝安擁兵自重,這次故意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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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借冉閔之手……清除異己,甚至……甚至……”
他不敢說下去,但猜忌的種子,早已被王國寶等人種下。
張貴人趁機添油加醋:“陛下,臣妾一介女流,不懂朝政。”
“但臣妾聽說,北府兵耗費巨大,卻遲遲未能平叛,民間已是怨聲載道……”
“王中書他們,也是為陛下、為社稷著想啊。”
這時,一名小內侍,捧著一份奏章進來:“陛下,丞相謝安有緊急軍情上奏。”
司馬曜正處於,藥力上湧的煩躁期,看也不看,揮手道。
“拿走拿走!朕不想看!都是壞消息!讓謝安自己處理!”
張貴人使了個眼色,那小內侍會意,將奏章放到一旁案幾上,便躬身退下。
那奏章,正是謝安方才寫好,由謝玄派人快馬送來的。
“陛下,不如臣妾再為您,調製一碗‘安神湯’。”
“您好好睡一覺,明日便什麼都好了。”張貴人柔聲道。
司馬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連連點頭:“好,好,快,快給朕喝藥……”
張貴人轉身去配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安神湯”裡,自然少不了,能讓人產生,依賴和幻覺的“蠱蟲卵”和特製五石散。
她要讓司馬曜,徹底離不開她,成為一個隻會聽從她和王國寶,擺布的傀儡皇帝。
而司馬曜,這位名義上的,天下之主。
此刻卻像一隻受驚的鳥兒,蜷縮在龍榻之上,被藥力和恐懼,折磨得神誌不清。
外有強敵壓境,內有權臣弄奸,後宮妖妃蠱惑。
他這座龍庭,早已千瘡百孔,風雨飄搖。
他困在藥香與陰謀,編織的囚籠裡,看不到真正的危險,也發不出真正的聲音。
第四幕:噬江山
就在建康城內的權貴們,忙於爭權奪利、皇帝沉湎於,藥石之時。
一匹快馬衝破夜雨,馳入秦淮河畔,一處不起眼的驛館。
馬上騎士渾身濕透,臉色慘白,懷中緊緊抱著,一個油布包裹的竹筒。
他是應城守將桓石虔,派出的死士,冒死突圍,前來建康求援的信使。
竹筒裡,是桓石虔,親筆書寫的血書。
詳細描述了應城危如累卵的局勢,守軍傷亡殆儘,箭儘糧絕,城破隻在旦夕之間!
懇求朝廷,火速發兵救援,否則荊北門戶洞開,後果不堪設想!
信使被引入驛館,顧不上換下濕衣,便要求見,負責軍情傳遞的官員。
然而,當值的官員,恰好是王國寶,安插的親信。
那官員緩慢接過竹筒,打開血書,草草看了幾眼,臉上卻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桓將軍,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吧?”
“應城城高池深,守軍萬餘,豈是區區流寇,能輕易攻破的?”
“想必是,想要更多援軍和賞賜罷了。”
官員陰陽怪氣地說著,將血書隨手丟在案上。
“此事本官知道了,明日一早,便呈報上去。你一路辛苦,先去歇息吧。”
信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
“大人!萬萬不可啊!應城真的快守不住了!城中已是人間地獄!”
“求大人即刻稟報丞相,稟報陛下!遲了就來不及了!”
官員不耐煩地揮揮手:“放肆!軍國大事,豈容你一個,小小的信卒置喙?”
“本官自有分寸!來人,帶他下去休息,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離開驛館半步!”
兩名如狼似虎的衛兵上前,不由分說,將悲憤欲絕的信使,拖了下去。
那封沾滿應城守軍,鮮血和期望的求救信。
就這樣被隨意地,扔在角落,注定無法及時送到,謝安或司馬曜的眼前。
而與此同時,另一匹快馬,卻暢通無阻地,進入了王國寶的府邸。
那是王國寶,派往江北的心腹,帶回的不是軍情,而是沿途搜刮來的奇珍異寶。
以及一些,關於謝玄北府兵“行軍遲緩”、“騷擾地方”的所謂“罪證”。
雨,越下越大。秦淮河上,畫舫的歌樂聲,在雨聲中變得模糊不清。
建康城沉睡在,虛假的安寧裡。
這夜雨,衝刷著街巷的泥濘,卻洗不淨,權謀的肮臟。
它敲打著,宮殿的琉璃瓦,卻喚不醒,傀儡皇帝的沉淪。
它淹沒了,遠方傳來的求救呐喊,卻助長了,吞噬江山的暗流。
應城城下的忠魂白骨,在建康權貴的,酒杯碰撞聲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一場比冉閔的刀劍,更可怕的危機,正在東晉的心臟地帶,無聲地蔓延、發酵。
命運的岔路口,通往深淵的那一條,似乎正被一隻隻無形的手,悄然鋪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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