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骨露野
曾經扼守絲路咽喉、商旅雲集的涼州,如今已徹底淪為,一片血色焦土。
姑臧城破的烽煙尚未完全散儘,空氣中還彌漫著,濃重血腥與焦糊氣味。
便已被一種,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絕望所取代。
姑臧城牆,昔日涼州的驕傲,如今布滿斑駁的裂痕,以及焦黑的灼痕。
有幾段牆體,在“妖火”持續的焚燒,以及巨型投石機的轟擊下,徹底坍塌。
露出內部破碎的磚石,還有……混雜其中的森森白骨。
城門洞開,那扇曾經厚重、包裹著鐵皮的城門,早已化為滿地焦黑的碎木。
上麵依稀可見,刀劈斧鑿和猛火油燃燒,留下的猙獰印記。
城頭之上,象征著涼州政權,以及張氏家族的旗幟已被扯下、踐踏成泥。
取而代之的,是數十杆,高高豎起的狼頭大纛。
那些經過特殊處理、保持著猙獰形態的,狼頭骷髏。
在塞外吹來的,凜冽風中輕輕晃動,空洞的眼窩,漠然地俯瞰著。
看著下方這座,已然死去的城市,以及在其間蠕動的、新的“牲畜”。
城牆之下,護城河早已被屍體,以及雜物填平。
河水泛著詭異的暗紅色,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
原野之上,目力所及,儘是斷壁殘垣,焚毀的村落,廢棄的營壘。
來不及掩埋的屍體隨處可見,有穿著涼州軍服的士卒,更多的是普通百姓。
他們以各種扭曲的姿態,倒斃在地,任由禿鷲和野狗啃食。
許多屍體殘缺不全,顯然在死後仍遭到了,殘忍的破壞。
一些樹上、殘存的木樁上,甚至懸掛著被剝皮、開膛的屍首。
這是匈人用以震懾,所有敢於反抗者的“裝飾”。
通往姑臧的官道上,不再有商隊的駝鈴。
隻有被驅趕著的、一眼望不到頭的俘虜長龍。
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腳上戴著粗糙的木枷或鐵鐐。
在匈人騎兵,皮鞭的呼嘯聲中,麻木地向前挪動。
稍有遲緩,便會迎來凶狠的抽打,甚至直接被長矛刺穿,屍體被隨意地踢到路邊。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如同被驅趕往屠宰場的羊群。
他們的眼神已經空洞,失去了光彩,隻剩下求生的本能,以及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昔日繁華的,姑臧城內,更是人間地獄。
街道兩旁的店鋪、民居,大多被洗劫一空。
門窗破碎,值錢的物品被掠走,帶不走的則被肆意毀壞。
街道上汙水橫流,垃圾堆積如山,隨處可見倒斃的屍首,還有奄奄一息的傷者。
一些匈人士兵和他們的仆從軍,公然在街角酗酒、毆鬥。
或者將抓來的婦女,拖入尚且完好的屋中,很快裡麵便傳出,淒厲的哭喊和狂笑。
濃煙依舊從城市的各個角落升起,那是劫掠後,在縱火取樂。
或者是在,焚燒堆積如山的屍體,以防止瘟疫。
這座絲綢之路上的明珠,涼州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從文明的堡壘,退化為了野蠻的巢穴。
死亡、暴力、掠奪、屈辱,成了這裡唯一的主題。
第二幕:等級嚴
匈人的統治,並非是,無序的混亂。
而是建立在,一套極其殘酷、等級分明的,奴隸製體係之上。
這套體係,如同冰冷的刀鋒,將涼州殘存的生靈,清晰地切割開來。
頂層是匈人本部貴族與精銳戰士。,他們占據了姑臧城內,原本最豪華的府邸。
享用著掠奪來的,最美味的食物、最醇香的美酒,以及最美麗的女人。
他們是征服者,是主宰,享有生殺予奪的無上權力。
阿提拉的中軍大帳,設在原姑臧城的校場,他本人很少露麵。
但其意誌,通過斯科塔、埃拉克以及各級“萬夫長”、“千夫長”得到徹底執行。
其次是來自,西方各族的仆從軍,包括哥特人、阿蘭人、薩爾馬提亞人等。
他們被允許在城內劃分區域駐紮,享有一定的自治權,可以獲得次一等的戰利品。
他們是匈人戰爭機器的,重要組成部分。
但也時刻處於,匈人本部的監視之下,地位並不穩固。
其中,哥特人首領,瓦拉米爾地位較高,擁有較大的獨立性。
但也被要求,派出子弟作為人質,留在阿提拉身邊。
再次是被征服的本地羌、氐、小月氏等胡部。
他們的命運,取決於投降的速度和態度。
較早歸附、並積極提供向導、糧草和兵源的部落。
如羌人部的“黑羌”,得以保留,部分部落結構和頭人權力。
但必須派出青壯,加入仆從軍,並承擔繁重的勞役。
而那些抵抗過,或態度曖昧的部落,則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部落被拆散,頭人被處決,族人被貶為,最低等的奴隸。
最底層,則是數量,最為龐大的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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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這片土地上的主人,如今卻淪為了賤民中的賤民,是“兩腳羊”般的資源。
稍有反抗跡象的城鎮、村落,直接被屠戮一空,作為警示。
幸存下來的漢人,被按照“有用”與否,進行篩選:
工匠、鐵匠、木匠、皮匠、醫師等,被視為最重要的財產,被集中看管起來。
強迫他們,為匈人打造兵器、甲胄、攻城器械,或者醫治傷兵。
他們享有,相對好一點的生存條件,僅僅是,不被隨意殺死。
但工作強度極大,且動輒遭受鞭打,家人也被扣為人質。
青壯年被編入“奴工營”,從事最繁重、最危險的勞役。
修複城牆、挖掘壕溝、修建新的營壘、運輸物資、甚至作為攻城的炮灰。
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在皮鞭和刀劍的驅使下……
如同消耗品般,被快速磨損,死亡率極高。
識文斷字者的文人、小吏,則被斯科塔的係統甄彆出來。
一部分被強迫學習匈語,充當最低級的文書、翻譯。
另一部分則因“無用”,或“可能煽動”而被直接處決。
婦女和兒童的命運最為悲慘,年輕貌美的,被分配給各級軍官作為玩物。
或被送入,專門設立的“營妓”場所,供士兵淫樂。
其餘的則淪為仆役,或與青壯年一樣從事苦役。
兒童則被集中起來,匈人似乎有意從中,挑選“苗子”。
試圖以匈人的方式培養他們,使其成為,未來的戰士或奴仆。
統治的法度,簡單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