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的賦稅困擾著大半十三島嶼聯邦的子民。
他們深受稅務官侵擾之苦,勞碌了一整年,連來年播種的錢都沒剩下;勞碌了一輩子,連祖上傳下來的土地都沒保住。
這些人向來是王國鬥爭中第一批犧牲品,即便他們什麼都沒做,即便他們隻是在努力地生活。
但政治是殘酷的,宗教亦是如此。
他們的信仰努力對他們施以援手,但人太多了——人太多了!
這樣飽受壓榨的百姓數量太多了!
他們所期盼的教會沒法將他們所有人都庇護在羽翼下,即便那些教士們已經非常努力地伸長了胳膊,但他們所能庇護的也隻是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
那另外那麼多人呢?
滿臉窮苦的百姓們把臉埋進黃土地裡,深深地向老爺們磕頭。
“求求您……求求您……”
“這是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傳下來的房子,已經爛得快要倒塌了,您怎麼就不能高抬貴手,就當沒看到這堆廢墟呢……”
“我祖祖輩輩都是十三島嶼聯邦的子民,兩三年前,我們沒少過一天的賦稅呀……”
“實在是今年雨水不足……種子都乾死了……”
他們伸長了胳膊去摳凍得梆硬的泥土裡的種子,那些在乾土地裡被風刮了大半年的種子,早已乾成了一枚空殼。
想讓這樣的空殼長出來一地飽滿的穗子?
“老天沒有降下恩賜啊……”
“你的老天是誰呀?”
有人這麼問他。
他不是稅務官,但卻站在稅務官的前麵。
那些王國的官員們都要對他低下高貴的腦袋,情真意切地喚他一句:“大人。”
於是“大人”又問了一遍:“我在問你話呢,你的老天是誰呀?你的主是誰?”
農戶顫抖了起來。
他的手在袖子裡擦了擦,有些局促不安地抬起頭來:“大人,這……”
“我不想再問第三遍。”
“說話!老羅爾!上官問你話都遮遮掩掩的,難不成你是想挨鞭子了?!”
“饒恕我,饒恕我!”
農戶立刻蜷縮成一團,用手抱住了腦袋,看來他早已習慣鞭子落在腦袋上的日子了。
“是長樂大人,是長樂——”
鞭子沒有落在他腦袋上,但是迎麵一腳將他踹得歪倒在地上。
於是他終於能抬起頭,看清問那話的人長了一副什麼模樣了。
再普通不過的長相,隻不過或許配上了那件深藍色的教士長袍——顯得格外高高在上。
那位“大人”用厭惡至極的眼神看著他。
“長樂。”
他眯起眼睛:“生活在十三島嶼聯邦的土地上,居然還信奉外神,那些苦難就是如此降臨在你的頭上的。”
“因為你們的不信,海神大人拒絕給這片土地帶來豐沛的水汽。”
“因為你們的不信,麥穗沒法如期從土地裡鑽出來。”
“全都是因為你們的不信,十三島嶼聯邦如今混亂成這個樣子。”
“如果書寫一本新的史冊,你叫什麼名字——哦,老羅布,你的名字將會作為罪犯列在第一頁,被你的後代永久唾棄!”